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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不多理会莫子卿,径自到一旁长天铺好的毯子上睡了。
窗外雨声滴答。
老烟头不敢和莫子卿说话,那袋子银子到底是自己接在手里。毕竟,日子太难过,他一个人尚且艰难,若带着这个孩子,只怕朝不保夕。可是……老烟头低下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莫子卿。
雨声小了些,透出些许月光越过窗棂,落在莫子卿身上。
孩子乖巧,可怜地躺在地上,身下是老烟头今天才刚刚偷来的草席。并不暖和,也不舒服。但是这孩子没有抱怨,反倒神情静默平静,似乎……似乎就该是这样的……竟是颠沛流离惯的模样。
这么小的孩子,还不到十五岁罢?
老烟头蹲下身子,盘膝坐在莫子卿身边,将他的手臂轻轻放回那残破的被子里。
他知道,莫子卿方才,是要伸手去拉他的。他也知道,那手臂,终究是放下了。
放弃了。
而莫子卿的脸上,竟然是带着笑的。他弯弯的唇角,虽然笑得无奈,笑得苦涩。
——却是笑着的。
都说乐极生悲,乐极生悲。
那么,要是有多绝望,才会笑起来呢?
老烟头不知道,他只知道,他得生存,他得活着。他们两个在一起,谁都好不了。
青年一早就起来了,他根本就没睡多久。起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发长天将莫子卿抱起来,送进马车里去,然后向老烟头辞行。
老烟头没说话,也不敢看被抱走的莫子卿。
那孩子乖乖地躺在长天怀里,一声不吭。老烟头却知道他是痛的,他心里是痛的。就像是老烟头自己,心里也是痛的。
青年抱拳行了礼抬步便走。
——终究没有忍住,老烟头在那青色身影就快消失的时候,喊了一句:“子卿保重……”
那一句话,却是消散在了风中。
长天将莫子卿抱下马车的时候,莫子卿还是昏睡着的。车里点了安魂香,难怪他睡得实。苍白的脸一丝血色也无,嘴唇也干的裂开了口子,羽睫轻颤,梦里也是不安稳的。
青年径自下了马车,推开眼前的朱漆大门。
门里的小厮立时上来请安道:“爷回来了。”
青年点点头,挥手让长天将莫子卿带进里屋,才又问道:“子歌在么?”小厮忙躬身道:“在,方才刚给金公子洗了身子,估摸着这会儿还在厢房。”
青年撇撇嘴,才转身冲厢房走去。
才刚要敲门,门便从里面被打开。
黎子歌神色有些疲倦,远山眉漂亮地皱起,打量了眼前的人一眼,咕哝道:“你是才出去,还是才回来?”
“才回,还带回来个宝贝。”神秘地冲白衣男子笑笑,抬步往屋子里走,边问道:“月离怎样了?”
黎子歌复又将房门关紧,才跟进来道:“刚刚擦身的时候又痉挛了一次,这会儿累的睡下了,你小声点,莫吵了他。”青年轻笑道:“我可不敢。”说着在屋内的床边站定,凝视着床上静卧的人。
青丝搭在枕上,还有冷汗浸透的湿润,眉眼清俊。虽是早春,却裹着厚厚的被子,安安稳稳地躺在床中,呼吸均匀,正沉睡着。
青年没说话,转身时,却见黎子歌正凝神望着金月离,目光专注,溢满了担忧和疼惜。
五年了。青年在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五年,就这么过去了。
“子歌,你……你怨过你师父么?”
黎子歌晃了晃神,低笑着接口道:“师父?你说的,是哪一个师父?”
青年看着黎子歌。旧日里那无邪天真的黎子歌早已退去了幼稚的模样,眉眼之间,多了一份成熟,一份凝练。
“染辰,你知道的。是他不要我,赶我们出师门,不是我不要他……”黎子歌摇摇头,无奈地笑笑,“我不怨……”说着望了望那缠绵病榻许久的瘦弱人儿,再次摇头,“不怨。”
季染辰忽而笑了。
——“莫子卿在我手里。”
黎子歌的身子,究竟是震了一震。
第十回
说不怨,是因为由此和月离相守。
可如今……如今莫子卿在他手上……
黎子歌不是个心肠毒辣的人。但再善良的人,也会有执念,也会有埋怨。
他还记得五年前的冬夜,那一掌,正狠狠地打在月离的背上,殷红的血迹弥漫了眼;他还记得,他背着月离下山脚步蹒跚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