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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对易慎素来溺爱,听了几句爱子的讨好说辞,眼见易慎可怜兮兮的模样又说是去宁谨铭府上,便着了几个人跟着,给了易慎出宫的令牌便放了人。
都说生在皇宫里的孩子天生贵胄,跟寻常人家远远不是在一个境界上的,但那些身在人间烟火中的芸芸众生又哪里知道只因为那一道宫墙就被禁锢了脚步的无奈呢?
十六年来第一次踏出宫门的易慎对耳边忽然响起的鼎沸人声满是新奇。坐在马车中的少年一直朝外头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混杂了各种过去不曾接触过的平凡。
“小福,那是什么东西?”易慎指着马车外问道。
小福跟着透过撩起的车帘望去,只看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哪里就能看见易慎指的是什么东西呢。他又不好说没看见,便摇头道:“奴才也是头一回出宫,不知道。”
易慎睨了贴身侍从一眼,继续挑着车帘子看热闹。
马车磕了地上的碎石块就是一记颠簸,易慎一时大意未及出手扶住车厢壁,头就那么忽然地撞上了车窗框。这会儿痛楚还没消失,马车猝不及防地停住,教车厢中的人险些就滚了出去,好在是小福及时拉住了易慎。
车外也是一番惊天动地,人仰马翻地闹了一场,骏马嘶鸣之下,引得街边路人纷纷退开。
“怎么了?”易慎揉着额头质问道,掀开帘子瞧见前头一匹枣红马上坐了个人,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神采飞扬,丰神如玉。
车夫说是那人驾马横冲直撞,惊到了周围的小贩路人,也就堵了易慎的车。
易慎见那少年持缰牵着马头,在旁人的指责之下依旧笑容俊逸,从怀里掏了一叠银票就往空中一抛,笑声朗朗地就驾马离去。
见有银票飞天,众人都围拢着过去争抢,闹哄哄地硬是将整条路都给堵了。
易慎见这状况大出意料,一面对百姓这贪财抢利的样子不以为然,一面又开始腹诽起那拿着银票当花撒的少年来,想他堂堂太子也没有做过这种荒唐事,难道这帝都里有人比他还要嚣张?
前有路人抢金,后有其他马车等候,如今这进退不得的场面教易慎很是头疼。
“太子……”小福低低询问道,“这眼下……”
“还不让人赶紧给驱开,再这么抢下去,出了事谁负责?”易慎重重甩下一句就坐回车厢里,抱胸等着马车继续前行。
好在皇后想得周到,多派了几个侍卫跟来,小福将易慎的意思传达下去,那几人便到人群中干练地将人群散开。
马车继续朝相府驶去,这时易慎的心情才稍稍好些,听着转动的车轮声,他却嫌太慢,催促着要快一些。
街景也是没心情看了,易慎靠着车厢壁养神,想着等等到了相府要是见到了宁怀宣会是个什么情景,又该说什么?宁怀宣是不是跟平时进宫的时候一样穿着那身青色的衫子?宁怀宣在相府里难道真的只是看书准备考试?
想着想着,马车也就到了相府门口。
小福先下车,扶着易慎下来,同时也有一名侍卫上前叩门。
听是太子前来,看门人即刻前去通报,不一会儿的功夫宁谨铭就带着宁怀晨跟宁怀义出来迎接。
“宁相不必多礼。”易慎扶起正要行礼的宁谨铭,脸上带着笑,总也是尊敬着当朝丞相的,就是十年过去了,宁谨铭又苍老了不少,方才还是宁怀晨扶着他出门的。
“太子请。”宁谨铭侧身相让。
“宁相请。”易慎在外还是个进退有度的模样,当朝储君可以在皇宫里胡作非为却是不能将脸丢去大庭广众,尤其是在宁谨铭面前。易慎要有什么差池,就是宁怀宣平日督促不力,虽然其实宁怀宣也根本阻止不了。
宁怀晨跟宁怀义前两年已经入仕,在朝为官虽有宁谨铭的声威在,但两人处事几乎不会牵动到生父,宁谨铭自然也不会徇私地暗中给两子什么帮助。
接下来就剩一个宁怀宣了。
从易慎踏入相府的第一刻起,他就没瞧见宁怀宣的影子,跟宁谨铭说了一会儿话后,他才问道:“怎么没有看见宁……宁小公子?”
宁谨铭向来肃正的脸上立时浮起一阵关切,道:“怀宣抱恙,这会儿才没有出来。”
“病了?”易慎几乎立刻就问出了口,睁圆了双眼看着宁谨铭,片刻之后才觉得自己失了态,在椅子上微微动了动身子,挺了挺脊梁,道,“没事吧?”
“太子有心,风寒之症状,休养几日就好。”宁谨铭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