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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天天气反复,不小心就病了,这是清砚太小心,没事的。”宁怀宣没要挣脱开,感受着肩头那只手轻柔的摸索,靠上易慎肩头的时候,所有的疲惫仿佛都消失了,他就想好好睡一觉。
“那案子别管了,哪有你一国丞相去理这些小事的。”易慎劝他,尽是心疼。
宁怀宣只觉得睡意渐浓,到后来都听不清易慎究竟在讲什么,就这么迷迷糊糊地阖上眼,脑子被放空了,什么劳心劳神的事都不见了,就有一个易慎,跟过去一样粘在自己身边,笑嘻嘻地讨好他,时常耍赖不肯走。
都远了,那该是十几岁的时候了。
“宁卿?”书案后的帝王声音微冷,重重地阖上奏折。
啪的一声惊醒了困倦的丞相,宁怀宣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原来是在御书房,不知什么时候靠上了身后的柱子,朦朦胧胧地做起梦来。
“皇上有何吩咐?”宁怀宣清醒了神智,上前问道。
“那件案子,有结果了?”易慎问道,盯着宁怀宣,想着他方才浅眠时嘴角露出的笑意,此时此刻竟是丝毫影子都不剩,他又是那个执法必严的一国丞相。
“有了。”宁怀宣回道。
“怎么个说法,宁卿说给朕听听。”易慎起身从书案后绕了出来。
“律法上怎么写的,案子就怎么判。”宁怀宣面色微沉,跟在易慎身后出了御书房。
“律法上又是怎么写的?”神态悠闲的帝王走在宫道上。
夏末秋初之际,天气已经渐渐凉爽起来,微风徐来,吹着荷花池上的池水,层层涟漪,水波微兴。
“杀人偿命。”简简单单四个字,说得不大声,却字字坚如磐石,有着不可动摇的力量。
“你这一杀,要得罪多少人,想过吗?”易慎负手站在荷花池边,看着那片已经快要枯去的荷花丛,仿佛看见了当初在其中泛舟说笑的少年身影,一个心藏狡黠,一个看来木木的对他的用心毫无所觉。
“想过,但不能松口,否则此例一开,后患无穷。”宁怀宣说着,面色不改,同样望着那片荷花丛,心底的一处柔软被触及,想起当年那个想要偷亲自己的少年。当初心里那么高兴,现在却只剩下苦笑了。
傻子真的不傻,其实知道的呢,就是从来都不说,也是不敢。易慎那样的身份,那样的脾气,以为自己什么都清楚其实对有些事情的感知却那么迟钝,该说是他傻还更贴切些。
宁怀宣只是轻轻咳了一声,易慎便转过身问他:“你病了?”
一直都病着,受了天气的影响时好时坏,没跟易慎说罢了。
这个人,也就粘在自己身边那么几年,盯着他吃药进补,比宁怀宣自己都要积极。也是那个时候闲,易慎总往丞相府跑,现在要这一国之君出宫半日,想是那奏折就能堆得跟小山那么高了。
日理万机不是虚的,真要忙起来,可以不眠不休在御书房坐上好几天,饭都没功夫吃,就埋在那成山成海的奏折里,一刻都不得闲。
有一回该是晚膳的时辰了,但易慎看奏折看得太专注,就没发话。倒是小福小心周到,悄悄进了御书房,扯了扯宁怀宣的袖子将人带了出去,才说这都第三天了,里头那位皇上没心思吃饭,做奴才的说多了,他就发火。
“将晚膳备下吧。”宁怀宣这样吩咐着,跟过去每回帮小福劝说易慎的时候一样,然后走回御书房中。
之后易慎果然出来了,宁怀宣就跟在他后头。小福看着又是感叹,果然只有宁相能劝得动皇上。
易慎用膳,宁怀宣跟其他侍者一样立在一旁。
易慎要那个人坐下,那个人说君臣有别,不敢坐,也不应该坐。
易慎说,坐下,比之前加重了的语气,连尾音都拖得长长的。见宁怀宣还是不动,他索性把碗筷放下,谁都能看出他生气了。
见宁怀宣动了,小福立刻又添了一副碗筷。自此之后,但凡要宁怀宣劝着让易慎用膳,他必定要准备两幅碗筷,然后识时务地把其他人都屏退,就自己守在房外头,等里头那两人出来。
这样下去也未必不好,两个人不吵不闹,不亲近,也没有再多的生分,循规蹈矩里比过去多了份安宁,日子就是这么过着,没有谁离开谁,挺好。
秋天的夜来得比夏季早,这会儿的光线已经暗了许多,屋里头那一帝一相彼此安静,也教在外面待命的小福心头舒坦了好些。
正要找个地方坐着歇一歇,却有脚步声匆匆传来,老远就叫了一声,小福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