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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怀宣是天生体弱,所以当初易慎见他时,就比寻常孩子要瘦小一些。长大了,身体渐渐好一些,但也不时要吃药,却不是个药罐子。
问了好多年,想了好多年,总是这样没个结果。
“别再有差错就好,皇上放心。”宁怀宣将瓶子握在手里,瓶身渐渐就比他的手还要热,里外都是温暖,春季里晚风有些料峭,吹着却不觉得凉。
易慎给宁怀宣夹菜,自己也吃。相府的厨子手艺不错,虽只是些小菜 ,但吃着心情居然就好了起来。
宁怀宣慢慢嚼着,嘴角的笑意没有丝毫变化。
两人吃完了东西就坐在园子里看月亮。
当初在东宫书房的屋顶上,他们就这样并肩坐着。那时还响着闷雷,轰隆隆地绕在耳畔,那样的蓄势待发,随时可能炸裂了耳膜一样。那时候易慎还会横着身子躺在屋脊上,会故意要才从相府赶来东宫的宁怀宣爬上屋顶,然后嫌弃他动作慢得比过蜗牛。
当年的易慎对宁怀宣还是抱着莫名的不屑与敌视的,但就是忽然想找个人陪自己坐一坐,然后就想到了只会走平地的宁怀宣,想看他出丑。可宁怀宣毕竟还是上了屋顶,尽管颤颤巍巍地丝毫没有那个年纪男孩子该有的果断和大胆,却终究攀着梯子,一点点地靠近了易慎。
他就是这样从最远的地方逐渐走向了那个人,从在远处徘徊到小心翼翼地贴近,每一步都走得不太容易,尤其是最开始的时候。易慎的防备来自于从小居高临下的生活,所以起初那些时候,他只能在原地打转,长久地隔着那些距离望着那个人,不能靠近。
昭王爷曾经说,易慎就是表面看着难相处,其实是个值得相与的人。
所以,宁怀宣信了,并且一直都在努力,最后,成功了。
“要不,咱们去你书房的屋顶看看?”易慎问身边正在出神的宁怀宣,见那人有些无力的目光,便将这心思抹去了,“那不去了。”
其实就是爬个梯子,完全可以的,但易慎对他的关切太小心了,所以很多过去都做过的事,现在易慎都不教他做了。
“上去看看而已,我让清砚去拿梯子。”宁怀宣要站起身却被易慎拉住,两个人就这么坐着,月光跟灯光混在了一起,照在一青一白两件衫子上,蒙了淡淡的黄色。
然后相府书房的屋顶上就多了两个人。
今晚的月不漂亮,甚至偶尔飘过几朵云就将原本浅淡的月华遮去。那时宁怀宣的脸上就会笼下一片阴影,刹那暗去了他眉间长久洇开的笑意。
“宁怀宣?”易慎转过视线注视着那人,道:“早去早回。”
国不可一日无君,他这一国之君大有不可一日无宁相之意。
“知道了。”宁怀宣回道。
云开见月,此时宁怀宣的唇角却未再有笑意,他问道:“立储之事,那日之后,皇上还考虑过吗?”
易慎可叹,宁怀宣究竟是重心国事多过自己,心头苦笑一阵,却也肃容,道:“宁相觉得如何?”
时至今日,易暄算是由宁怀宣一手教导出来的,他自然相信易暄除却皇室嫡长子这样的身份之外的确有足够的能力继承储君之位,但心底犹豫着又总觉得这样不妥。
“易暄跟易曜都还小,看不出大名堂来,但这件事再不定下来,我怕有人就要不安生了。”易慎总是明白了当年先帝早早定下太子人选的用意,至少先帝在位的那些年,后宫之中一有六宫之主的皇后坐镇,再有他这个太子站于皇子之首,地位分明,也就压制了旁人的妄想。
看着易慎已渐渐蹙起的眉头,宁怀宣也暗暗叹气,道:“祖制之下,大皇子为储君,无可厚非。”
易慎不想说的话,就由他来说,尽管觉得终究对不住易暄,但未必就一定是坏事,他自会尽心教导那个孩子,或者就从抄书开始?
易慎听见宁怀宣那样说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越发地止不住,腻睨了身旁那竹青身影一眼,淡笑的眉眼却引得他大笑连连,拍着宁怀宣瘦削的肩膀,快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皇上保重。”宁怀宣玩笑道。
“宁怀宣……”易慎指着那眉眼,忽然就将身边人搂住了,近得鼻尖差一点就撞上了他的额头,然后贴上他的耳根,道,“你还欠我一本书呢。”
那册《与君书》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抄完,究竟抄到了第几页,易慎不知,就看着每每他问起时,宁怀宣推说那一句“快好了”的样子,他知道这不过就是敷衍——宁怀宣自己都不想就这样把书抄完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