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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猝不及防，玖兰枢脸上露出微微诧异的神色，但是并没有多问，默默跟着零冲下了楼，到了车前，两人都坐了进去，关上车门，一个封闭的小空间就此形成，锥生零这才仿佛松了一口气一样，呆呆的躺在了座椅里。

车里一时间一片寂静。玖兰枢也没有发动车子，就这样静静地等待少年平静下来，才开口，轻声道：

“怎么空手出来了？我还准备上去帮你拿东西。”

锥生零没有回答，却忽然转过头来怔怔的看着玖兰枢。那依旧紧绷的俊秀五官，凝视的紫色眸子中，飞快闪过痛苦、留恋与决绝。这么多矛盾的感情混合在一起，让人觉得少年好像溺水之人般濒死挣扎着。不止少年，就连注视着这双眸子的玖兰枢忽然间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好像要溺毙在那深潭一样的眼睛里。玖兰枢忽然再度恐慌起来——难道、难道那个人已经告诉了他、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

如此让人窒息的对视中，玖兰枢下意识伸出手去搂过少年的肩膀。而出乎意料的，少年并没有丝毫的反抗，在玖兰枢搂住他的一瞬间，他紧绷的神经好像也“叭！”地断掉了，锥生零好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任由玖兰枢轻轻搂进了怀里。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我还在这里……”

玖兰枢恍若叹息般的声音。锥生零闭紧了眼睛，将头靠在那个人的胸前，听着他一下一下沉稳有力的心跳。锥生零恨不得将那颗心挖出来，紧紧搂在怀里，如果、如果这样——就可以永远、永远把这个人保护在自己的身边！

“我真的……非常非常的害怕……”

锥生零无意识地喃喃。当时，在锥生零打开门看到玖兰枢的那一刹，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席卷了锥生零的内心——他绝不相信绯樱闲的突然出现仅仅是一时兴起，但是……但是……绯樱闲的下一个目标该不会就是玖兰枢？！

一想到这点，锥生零就发狂一样再也无法镇定下来。自己已经失去了双亲，失去了追随自己多年的抚子，完全不敢想象……如果面前这温柔微笑的美男子，黑发就像暮色一样消散在夜空、明亮如星的双眸也从此再不闪耀、双唇再无法勾起轻轻呼唤出自己的名字——如果，他也像其他那些人一样，永远永远的消失于自己的生命，这种难以想象的痛苦与荒凉，自己——承担不起！

也是在这同时，锥生零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悔。前段时间，一直到处猎杀吸血鬼，而完全忽视了面前的人，殊没有意识到，自己最重要的、最需要保护、最无法失去的人就在身边！银发少年忽然挣扎着从玖兰枢的怀中直起身来，抬头望着玖兰枢，一字一句道：

“枢……即使我死，你也不可以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因为自己太无能了，总是无法保护自己重要的人。明明知道就要失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无法挽救，这种无能为力的痛，恐怕是为最痛，自己再也不想体会！

玖兰枢心中一震，恍惚明白了什么又恍惚曾会错了意，一种狂喜夹杂着难言的苦涩冲上了他的心头！他努力稳了稳情绪，抓住了面前的少年，同样望着少年的眼睛，一字一句平静地道：

“锥生零，你听好了，我的血和肉都可以献给你，但不是在牺牲自我成全你，而是为了让你和我一同在这个世界上呼吸。如果你有任何一个念头，以保护我的名义抛下我独自离去，我不会感激！这个世界少了我的你和少了你的我，都是没有意义的存在！”

玖兰枢说完，银发少年久久瞪大眼睛望着玖兰枢，说不出话来。一晌后，那紧紧抓住玖兰枢的手慢慢放松开了，少年的呼吸由一开始的急促慢慢转为平静。锥生零依旧看着玖兰枢，可是那恢复清澈的眸子中已经有了一些全新的感情，好像了然，好像信赖，好像喜极之时的悲泣。

“是的……枢……”

少年无意识的低声喃喃着。玖兰枢俯过身来用额头轻轻碰了一下锥生零的额头，锥生零抬起眼，正好撞进了那双红色的眼睛里，那平静而专注的湖面，盛满的全是自己的影子。

两张近在咫尺的面孔，忽然都露出笑。

虽然笑……心中……却依旧泛滥着荒凉……

锥生零，如果……你不是以保护我的名义弃我而去呢……？

心中，那叠加着谎言与不安的危楼，越来越高，越来越高，已经，再也没有办法挽救，眼看着，就要倾塌。

人啊……撒下了第一个谎，就不得不为了弥补谎言撒下第二个……

自己如今，就在这条谎言与谎言交织的不归路上越走越远，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