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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衣墨绿的温润竹妖抬起了头,在无数愤怒憎恨的讨伐之声中定定地凝视着他,猛烈的风穿堂而过,掀扬起那未束的黑发和苍翠的衣衫,太过出尘的气质,太过精致的容颜,让人恍然间觉得他似乎会倏然乘风而去,没入九天云霄之中。
可是,那眼神,太悲哀,太平静,太绝望。
一刹那,雍沉血竟觉得心血浑冷,狼狈得不敢直视那双熟悉的眸子。
那眼神,仿佛可以看穿他所有的决定。
“双祭公子虽然贵为阙斓族长之弟,但是他害我族民,毁我族城,其罪罄竹难书,还请少族长勿为私情所绊,将其收押,还我族妄死之妖的公道啊!”
“还我族公道!”
“还我族公道!”
“还我族公道!”
第二卷:菊殇(103)
诸位长老和所有族民齐声愤道,字字泣尽血泪,震摄天地,一声又一声,更有伤心者当场泪流满面,哽噎不能出声。
还我族公道。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百日菊花妖一族少族长本该最有资格这么说。
可惜,他是雍沉血,是炙双祭爱的人。
这五个字,是他不能直视的梦魇!
雍沉血坐在主位之上,进退维谷,眼底再也掩饰不住,满满的痛苦泄漏出来,痛如被人食肉寝皮,挫骨扬灰。
炙双祭直直地望着他,仿佛听不到那知冲九天的讨伐之声,仿佛看不见那些想将他撕裂的憎恨仇视,不辩解,不开口,唇边甚至还渗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温柔的,缱绻的,还有,破釜沉舟的期许。
在他的目光下,雍沉血无处遁形,狼狈得恨不得落荒而逃。
他就像是回到了镜花城被袭的那一日,他抱着娘亲的尸体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身的寒冷冻入了骨子里。
怎么进?
怎么退?
怎么办?
又是抉择,又是两难,他该怎么选?他该怎么选?!
琉璃的瞳仿佛要落泪一般,雍沉血的手指痉挛着,声浪如同那地狱的恶鬼,一波一波地朝他袭来,反复的堆压在他的身体上,挤得他连呼吸都艰难得宛如濒死。
葛长老声泪俱下,跪倒在他面前:“族长闭关,吟烟夫人逝世,族中唯有少族长您可以掌权,如今镜花城遭此大劫,百日菊一族几乎灭族,双祭公子做事太过绝情,天怨人怒啊!
少族长您怎么可以姑息养奸!?”
“小老家中子孙百人,全部为了保卫族城而捐躯,小老也不存报仇之心,只是族里多少人如我子孙一般妄死,少族长您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寒了族民的人啊!”另一个长老也跪了下来。
“我族一贯平和,不与外族结怨,今日遭逢大劫,无数族民心血毁尽,少族长您要为大家主持公道啊!”
“少族长……”
“少族长……”
“少族长……”
“少族长……”
……
字字句句,都像是催命的咒语。
雍沉血看着跪倒一地的族民,喉头里腥甜翻滚。
炙双祭笔直地站着,抿了唇,笑得苦涩。
百里梦鄢和司浅旭无奈地叹息,孙雷满目焦急。
顺着议事厅往外看去,素白的孝衣成片,飘扬在建筑之间的都是满眼苍白,刺得人眼睛生疼。
雍沉血站了起来,水红麒麟纹在光线的折射下泛起冷然的微光,他的脸色是白的,手是颤抖的。
他的眼前有此生唯一的挚爱,有他的族民他的城池,有同甘共苦的朋友,却没有一个人可以帮他。
事情,甚至没有可以挽回的余地。
葛长老说得没错,炙双祭做事太绝,没有留下任何退路。
包括自己,包括别人。
一旦失败,就是万劫不复。
挚爱。
族民。
爱情。
仇恨。
无论他选什么,都是不可回头的绝路。
炙双祭似乎低声唤了他的名字,听起来很遥远很伤感。
他仿佛失去了一切感官,他只知道,自己说出那一句话,已经耗尽了他全部的力气,撕裂了此生最纯粹的爱恋,记忆里残留的,是那个温润绝美的男子眼中了然而破灭的眼神。
“将双祭公子,带下去……”
第二卷:菊殇(104)
炙双祭被带走的时候没有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