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第2/4 页)
不说,和他知与不知,已经都不那么重要。
离开寰州那时,在马车上吩咐那两个士兵去做的事情,这些年来应该一直做得很好。
将那把上好的宝剑横在颈间,本仙最后抬起头,朝他微微一笑:“齐州,庆安坊,六宝巷。”
剑锋割开皮肉,并没有旁人想象的那样疼痛。
天劫死过一次,和景白同归于尽过一次,魂魄飞散过一次,用三魂转换过精气一次。相较之下,这一次的死委实不算什么。殷红的血喷溅出来的时候,冰凉和疼痛还尚不及传到脑中。
视线里看到元归的表情终于有了改变,上前一步,眉间微蹙:“什么意思?!”
垂下手,宝剑当地一声落地。本仙向后倒去,笑着看他:“你母亲,她并未……死……”
最后一个字消失在无力的唇间。视线里渐渐变得昏暗漆黑,元归是怎样的表情,再也看不见。
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落到地上,世界的一切感官消失的时候,原以为该如同前两次面对死亡时一般,心中空旷宁静。却意外地,一股酸涩的感觉从心底的角落蔓延上来,忽地占领了整个胸口。
是要死了吗。是要变成游魂了吗。是再也无法见到那个人了吗。
本仙从前无法理解,凡人为何总是害怕死,害怕丢下世间那些本来就不属于他们的东西。直到此刻,本仙才终于明白。
并非是害怕死亡,亦并非是丢不下那些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物件,而只是害怕这短暂的一生里、要何其有幸才能够相逢与相伴的缘分,就这样随着生命的终结,永远湮灭在无穷无尽的洪荒里。
☆、第四十一节
我有一个家,在山谷最深处。四面皆是高崖,崖底树林郁郁葱葱,杳无人烟。
我有一张床,在谷底最深的山洞里。床是整张寒玉床,蕴含天地精华,流光溢彩。
我在床上醒来,起身出了山洞,往竹屋走去。竹屋离我的山洞很近。我赤着足一路走去,林间没有留下足迹,也并不感觉寒冷。
离竹屋还有一段距离,就见到阿竹坐在屋前,低头专心地做着什么东西。他像是一下就发觉了我的存在一样,抬头看来,微微一笑:“你来了。”
“我来了。”我朝他点了点头,走过去在他身边蹲下,“你还是在做这个吗?”
他点点头:“是。”手下动作不停,薄薄的竹篾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灵活地穿插翻转,编织出一个物体,已经能看出是一只动物的模样。
竹屋四周都是郁郁葱葱的竹林。从我醒来开始,他就在这里编织着东西。他编得很慢,有时候还会仔细地考虑一会儿,然后把编好的竹篾拆掉,又重新开始一点一点地编织。
他是我醒来之后见过的唯一一个人。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因为他总是在用竹篾编着东西,所以我叫他阿竹。
我蹲在旁边看了他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动物?”
他轻声道:“这是狐狸。”
“狐狸?”我认真想了一会儿。醒来之后,我并没有见过任何叫做狐狸的东西,但是脑海里不知为何便浮现出一只毛茸茸的动物的形象,身上的皮毛是褐色的,四条腿是黑色的,在身后摆着的大尾巴尖也是黑色的。
我点了点头:“原来是狐狸。”阿竹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问道:“你喜欢狐狸吗?”
我喜欢狐狸吗?我从来没有见过狐狸,可是刚才脑海里浮现出的形象——就像我第一眼看到竹屋、看到竹林就自动想起它们的名字一样——让人无端觉得想上去摸一摸它的脑袋,或者尾巴,或者抱一抱。
我点了点头:“应该是喜欢的。”
“是吗。”阿竹应了一声,他是笑着的,可我总觉得他眼睛里有些其他的东西,像是悲伤。他说:“那我编一只狐狸送给你吧。”
我说:“好。”想了想,又摇摇头:“还是不要了,你编得这么辛苦。”
好久好久了,他才把这只狐狸的样子编出来。他用了这么长的时间、这么多的心思编出来的东西,我又怎么能说要就要。
他笑了起来,没说什么,只是轻轻拍了拍他身侧的位置,示意我坐下来。尔后又低下头去,专心地编起那只狐狸。
我坐到他身边,百无聊赖,便替他把脚边的竹篾一根根捡在手里,看他编得差不多了,便把手里的竹篾递过去。
他怔了怔,抬头笑道:“谢谢。”接过竹篾的时候,手指不经意间覆上我的手指。温暖从交叠的指尖传来,阿竹的手却突然颤了一下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