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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笙突然就觉得愧疚,异常的愧疚。不是因为不爱所以无法忍受,而是因为即便有爱,他也跨不过横亘在情爱面前的,那一道鲜血淋淋的鸿沟,那并不深的沟壑里通红遍布的,是他不堪回首的过往。
他原以为早已模糊在记忆深处的画面,仍是能够在不经意之间就被拉扯出来,从已经结了痂的伤疤处拉扯出来,伤口就会重新裂开,血肉模糊的过往让他失去了力气,失去了一丝保持清醒的力气。
他甚至没有力气去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谁。
有人说,痛到最深的时候,是没有泪的。
是了,早已哭不出来了。那些眼泪,早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经流干净了,再要流出来的,只能是血了。
晏笙不敢和沈渊白提自己的过去,因为每提起一次,那伤口就会撕裂的更深更大一些,太疼。
原以为自己早该疼到麻木了,没想到还是会疼,无止无休的疼。
晏笙拽着胸口的衣襟悲哀的想,我该怎么办。
沈渊白就坐在床边,看着晏笙的手将自己的衣领愈拽愈紧。终于忍不住伸手,握住那人的手,骨节分明的手,因为过度用力,青筋暴起,骨骼突兀。
晏笙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温暖包围住了,然后他听到沈渊白不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晏笙,你若是怕,我可以帮你忘掉的。
忘掉?
晏笙带着一丝茫然的眼抬头看着沈渊白。
他想,忘掉什么呢?忘掉过去么,是不是忘掉了过去,就能抹灭掉大火的洗劫,是不是忘掉了,在大火之中逝去的亲人就能够回来,是不是忘掉了,曾经受过的那些侮辱和伤害就能够统统成为不存在?
晏笙颓然的覆上自己的胸、口,在那衣襟之下的印记却还在啊,就算他忘记,那些过往给他留下的伤害还在啊,那些逝去的亲人也再不会回来了啊。那又何必呢。
何必呢。
晏笙终于垂下眼,疲惫的摇头,他缩在沈渊白怀里:“给我一点时间。”
他说,给我一点时间吧。我不想让你失望,也不想让自己的生命了除了痛苦,就是遗憾。
沈渊白的心,跟着晏笙的话语起伏,没来由的一阵阵发紧,那种感觉不是痛,却比痛苦来的更难受一下,闷重的,压抑的,释放不出来的,横亘在胸口,不上不下,堵得难受。
他想,这人初初见时分明觉得他该是个柔弱的,需要人去保护的人,就该是被人护着,不受一点折磨的。而他现在才知道原是自己看错了,这个人骨子里的坚强,不输于任何人,哪怕是被伤的头破血流,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死去的理由,就算活着只不过是满身伤痛,也义无反顾。
义无反顾。那么决绝。
沈渊白想,这个人,终是对自己太狠,终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然而沈渊白亦明白的很,放过自己,这种话,也就只有他们这样从未经历过的旁观者,才能无所顾忌的说出来。
因为不懂,所以不知,晏笙骨血里的那份固执,其实是因为他活的太过于无助。
之后的日子平平淡淡的过。
时间就在他们煮过的一壶茶,下过的一盘棋,说过的那些话之中,无声无息的走过。转眼就是入冬了,晏笙回头细想,发现自己来到幻境,已经快要有一年的日子了。
这些时日里,他和沈渊白朝夕相处,晏笙再不是那个一见到沈渊白就害怕的只想要逃走的晏笙,现在他是那个可以光明正大躺在沈渊白怀里取笑他棋艺太差的晏笙。沈渊白也不再是那个冷眼旁观世事,只是因为有趣才回去招惹晏笙的沈渊白,而是那个动不动就喜欢把晏笙抱在怀里取暖,总是没脸没皮的在晏笙耳边说些叫人脸红的情话的沈渊白。
其实他们虽然不说,但彼此心里都清楚,这份情,起的有些突兀,来的却异常猛烈。
仿佛上辈子就是恋人,执着的想要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要在一起,所以会冲的义无反顾。
晏笙想,这是不是就是世人说的,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过,即便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他们终是没能攻破那最后一堵墙,晏笙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沈渊白一定觉得憋屈,所以他在努力,努力的让自己变得坦然,因为,其实,他也是想的。
毕竟,男人在某些时候,始终还是下半、身动物。
虽然幻境里并没有太明显的四季变化,可是,晏笙掰着指头数了数,入了冬,眼看着春节就要来了。从前在人间的时候,晏笙是没有机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