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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何在的办公桌上空空荡荡,忙碌的间隙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扫过那里,却只能看见落了一层灰尘的显示屏,杂物零散地放在桌角上,读者来信堆得像场雪崩。那仿佛不是策划总监的办公桌,而仅仅只是一个闲置的位子。江南低下头,把杂念埋入心底,微笑贴在脸上,天衣无缝。
焦躁从心底暗暗缠上来,他笑着咬紧牙。
回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江南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居然留了条缝。他明明记得自己出门时特别检查过,除非是老年痴呆,否则不可能连这种事都搞错。江南第一个反应是招贼了,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屋子里一片漆黑。
他去摸开关,却被一只手抓住,然后猛地拉进那一室黑暗里,压抑的呼吸响在耳边,握在手腕的指尖灼烫,他被狠狠按在墙上,撞击的痛楚爬上脊梁。
“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不满?”今何在低沉的声音咬在齿间,十足危险。
江南不说话,今何在按在他肩上的手用力:“为什么不说话!”
夏季的夜晚凝滞而闷热,江南从窗户看出去,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在夜色里一闪一闪,映得上海的天空永远是一层沉沉的橘红色。他想起这个城市永远横不平竖不直的道路,每次走丢的时候都要费很大劲才能找回来。今何在的呼吸落在他胸口,轻柔仿佛羽毛,却是养了毒的罂粟。
沉默仿佛有形质般令人窒息。
“……好吧。”按住他的手松开,对方退一步,样子有些失落。他攥紧拳头想你不要逼我,可是今何在的声音依然刺破黑暗不屈不挠地传来:“……如果你想的话,我没有意见。”
压抑着的情绪在心底炸开,愤怒混合着欲望袭上心头,江南劈手抓住他,回身狠狠压在门上,金属质地的门发出沉闷的声响,虚掩的锁扣被撞死,黑暗里今何在惊异的双眸闪亮如星,他却连一句“你知道什么”也说不出来。
橙红色的光芒映进房间,像舞女手中的轻纱。他揪着对方胸口的衣服,指尖冰凉,贴近的身体敏感而多疑,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带来心海里万丈波涛。江南头晕目眩,太阳穴处血脉怦怦地跳,他大口呼吸,咬牙切齿,无数指责和质问在舌尖打着滚,最后却只说了一句“算了”。
今何在看着他,眼中满是疑惑。
他松开手,硬扯出一抹笑:“回来拿东西?”
“啊?……哦,不。”
相对无言。
这一夜漫长而寂寞。
几天后江南登上北上的列车,九州编辑部的人去送他,今何在躲在人群里腼腆地冲他笑,眉宇间有丝落寞。江南忽然觉得很伤感,这么多年惺惺相惜的岁月,是否要真的到此结束。他摸摸猴子毛茸茸的脑袋,笑着说,那这边就都托付给你了啊。
猴子的眼睛亮了亮,说,好的啊。
他觉得眼眶酸涩。
于是他拎起行李转身上车,挥手的动作刻意豪迈大气,仿佛索兰尼亚的玫瑰骑士踏上挑战恶龙的旅途。然后列车缓缓前行,康啷康啷的声音里上海被远远抛在了身后。他看着窗外一闪即逝的绿色田野发呆,飘拍了拍他的肩,说,别一幅要死的样子,开心点,我们是要去做大事的啊!
他低头笑起来,说,是啊,我们是要去做大事的。
那是二零零六年的八月,蝉鸣在空气里拉出一道又一道悠长的伤口,九州编辑部北京办公室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成立,一个月后,《幻想一加一》创刊,二零零七年正式月刊化。
那是分道扬镳的漫漫长途。
9
9、第 9 章 。。。
Where secrets lie in the border fires
In the humming wires
Hey man;you know
You're never ing back
——《Red Right Hand》
很多年以后,江南回想起当初的事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做得不够地道。隐瞒帐目,截留稿件,排挤作者,另开网站,玩失踪,也许还可以加上刚愎自用,每一项都是基于对方的信任,而每一项都是带了杀心的险招,完全是一幅你死我活势不两立的架势,堪比割袍断义。有时候他甚至会感到一丝后怕,到底当时是基于怎样强烈的怨念和负气,才能下这样的手。
完全不像自己。
这样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勇气,在那之后很长时间,他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