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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好。
他靠在了重新合起的门扉上,不着痕迹地拉下了门栓。
“哦哦,是雁夜吗?”
带着轻蔑的笑容,正在桌子前处理着他所豢养的虫子的间桐脏砚回过头来,迎接着自己名义上的“次子”。
“怎么?这些小东西让你难受吗?你这次出去可不怎么让我高兴。这种程度的惩罚,你至少应该有心理准备吧。”
“……樱呢?”
雁夜没有多余的心力理会脏砚的冷嘲热讽。他只是问着自己最想要知道的事情。
“我暂时让她留在‘根源之间’了。怎么,你也像你的哥哥那样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她?”脏砚嗤笑着不再理会软弱而不堪一击的青年,“你们两个都不行——他被侵蚀了心智,而你则腐蚀了身体。果然啊,只有女孩子才能成为麒麟的胎床。等到樱长大的时候——”身后的青年似乎低声说了些什么,不过脏砚只是注视着那以麒麟的鬃毛作为原本而培养出来的银色蛊虫,“我们的梦想就要达成——————!!!”
话语、骤然中断在了原地。
他不敢置信地低下头,看着从胸前透出的剑尖。
就算是活了再长时间的仙人也好,被冬器这样地刺穿心脏,亦绝无存活之理。
“雁……夜……”
他带着愤怒和不敢置信,呼唤着那将短剑插入了他胸膛之人的名字。
“请你就这样结束吧。”
忍受着虫子在身体中带来的剧痛,雁夜一字一句地对着将亡之人说着。
“你的理想,只是错误的累积。”
不。
你们这种天真之人无法理解。
假如天理不能允许的话,那就以自己的力量来开拓道路。
再也不会有因为乱世造成的悲叹。再也不会有干涸的土地和作乱的妖魔。为此而寻求着麒麟、寻求天命所不能允许的奇迹。
在达成之前,没有消失的理由——*
“你的麒麟,永远也无法选择正确的王。”
眼泪、随着话语,不断地掉落下去。
啊啊。
这悲哀的理想。
这一开始——再正确不过的理想。
却为什么成了日夜折磨着我们的火狱呢?为什么成了堕落和罪恶的渊薮呢——
那只可能有一个答案。
“你被天理诅咒了,脏砚。”
面对着充满了愤怒和质问的眼眸,雁夜平静地道出了最终的答案。
“它不可能允许凡人的手去触摸天命。所以,你所有的努力,只能离你的理想越来越远。”
“……谁……证明……”
在最后的吐息中,偏执的仙人依然不放弃地质问着。
雁夜笑了起来——这笑容因为半边面孔的腐蚀而变得扭曲起来。
“这还不够吗?我这个样子,还不足以警醒你吗?”
蓝色的眼中闪过了强烈的光芒。但那只有短暂的瞬间——在高洁而扭曲的道路上前进了千年的求道者,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雁夜放开了已经变得僵硬的手指。
男人的身体倒在了面前的桌上。烛台被带倒了,火焰席卷着文件、手稿,吞噬着在瓷盘中爬行的银色虫子,舔舐着脏砚的衣角和桐木的书架。
青年拖着僵硬的左脚,往前走了两步,终究还是跪倒在地。
不快点出去不行。虽然清楚地这样知道,心底却始终有另一个声音在说着——已经没有坚持下去的理由了。
间桐家的一切、终结在这里就好了——
如同反驳着他这样的念头,坚固的门扉随着巨大的撞击声而倒下了。
他吃力地抬起了头。
站在那里的,是披散着紫色鬃毛的妖魔。
到底杀掉了多少人呢。
到底走到了什么地方呢。
切嗣已经无法辨别了。握剑的手因为沾上了太多的鲜血而变得滑腻,他用布条把自己的手和剑捆在了一起。
在重复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的过程中,那个问题,只是不停地在耳边重复着。
不能停下来吗?
不能。
因为他在等待着,那早该被抛弃的理想实现的瞬间。
就算理想之国永远不能降临。
就算曾经被相信之事狠狠背叛和抛弃。
就算立下了以一己之身背负所有罪孽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