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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意外眯上一觉醒来便万事大吉,却不料那大熊竟然无比执着,一直从天黑守到天明,又从天明守到天黑,整整三天寸步不离,还时不时撞上两下,似要提醒我不要忘记害怕。想来这周边猎物定是太过匮乏,它是铁了心要守到我下树去才肯罢休。
我在树上尚有红果子吃,有霜露喝,可它不眠不休毫无供给,我看着它的眼睛明显深陷得愈来愈严重,看得次数多了,竟然也忘了熊性危险,对那双黑炭一般的双目竟然渐渐生出熟悉感来,或许是它饿得无神,眼睛里没了凶性,也可能是它活了万千年,眼中已生出灵通。
僵持间又到一个黑夜。朦胧中,我醒来两次,都没见到月亮。想来已是到了月末最后一天。天光透亮起来,我想那对魔男魔女总该打猎归来了,但等了一整天,除却偶尔几阵南风,周遭就没响起过动静。
天再黑下来时,我终于有些急了。这可是月初头上,我正等着黎明时的大潮回海里去。然而大熊依然靠在树下,越等反倒是越坚定了。我只好折起长树枝去捅它,树枝戳到坚韧的皮毛,它却只是哼哼着,不躲也不动。
夜晚一点点走向尽头,闪烁的星星一颗一颗暗淡下去,我似乎能听到远方隐隐的潮涌之声。仓促间,我把身下的兔皮用力扔出去,打算引开大熊,但它却没上当。
终于,太阳从天际露出第一缕光芒,驱散了天空中疾病一样的灰暗,我的目光终于跨过矮树林,望到远方浪潮正猛。
心中的失落那般明显,却在愤恨的恍然间,一低头看见,那大熊竟然已经走开了十几步远。我没时间却分辨这野兽的心思,赶紧跳下树往矮树林中跑,听得到大熊在身后追我,而剩下的一包果干也已经在步履中颠簸破散。
奔跑在矮树林中,每一步都踩踏起落叶中的积水,滑倒过两次,终于踉跄着赶到林边时,却见到浪潮正在消退,已经露出了十几步宽的黑色滩涂。
我蹲在地上喘着气,怅然之间又想起那只大熊,却不知它什么时候不见了,就像那道河水流入矮树林后,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我不知道它是躲在了哪里休息抑或耍着什么把戏,却也无心去想,只是坐在小树林边,看着海浪一点点退向远方,直至退到了那片礁石之后。
熬了一夜的心神终于疲乏起来,不知不觉间泛起了迷糊。
睡得很轻很浅,心思在几个梦境中辗转。一会儿梦到那只大熊追来,一会儿又梦到魔昂和我说“我有了一点点把握就来寻你”,一会儿又梦到了只有一面之缘的母亲。都是此前经历过的事情,或许因为心里放不下,所以又跑到梦中来。
唯有一段梦境前所未历。我梦见大片的雪花从灰蒙蒙的天上飘散下来,飘到我的身上,落在我的脸上、嘴唇上,却不再化去。那雪花越积越多,很快就把我覆盖成一个雪人。我想起身来打落身上的雪,却只觉得肢体僵硬动弹不得,听到茫茫大雪中,有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天空中飘下来,他说:“你将会被活活冻死。”
虽然是梦境,但寒冷的感受却实实在在,终于把我生生冻醒过来。睁开僵硬的眼皮,却见到太阳正明亮地挂在半空,洒下充足的光芒,可我身上却由内到外生发出冷意。
潮水早已无望地退却。我只好站起来,背对着辽阔的滩涂,走回矮树林中。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我都往返在山涧与滩涂之间。虽然明明知道大潮只会在月初来临,却总是侥幸着想来看一看。
这一个月中,不见雨雪,天天有暖阳高照。大熊没再出现,我又捡回了已被阳光晒干的兔皮裹在身上。果干已经积攒到没有了吃的欲望。脸也不再去洗。一门心思等着每晚月亮升起,看着那鹅黄色的光晕缓慢地一点点变圆,再一点点缺失。
终于又等到月初。这回,大熊没出来捣乱,我如愿借着大潮游入海中,却在半途被那只巨鸟叼回了岸边。
一切是那么突然,当身体再次碰到泥土时,我都已经开始犯傻。我呆滞的双眼已经出现幻觉,又见到了那只大熊,我甚至还听见巨鸟落在树上讲话。
它尖利的声音说:“你怎么这般执拗?”
我自然没去回答,只是呆呆地坐在林子边,看着大潮渐渐退散。
☆、二十八念
恍惚间,又听到粗哑的声音,似那大熊发出的,在附和着巨鸟说:“我上次就拦着他,没想到他这次还犯傻。”
接连听到古怪的声音,我不得不凝聚起涣散的心神,转头去看那大熊与巨鸟。只见大熊双脚站在地上,一只熊掌抵着树干,正对着我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