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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没有人来。
周成从日出等到日落,又从日落等到了日出。重复得他都不知道今夕是何夕了。
依稀能听见马的鸣叫声,仆人商量着买菜的嘈杂声,独轮板车压过地面带来的轱辘声。
却没有一个声音肯为他停留。有过路人劝他离开,却在见到他坚定的摇摇头后,无奈的走了。
周成现在的样子落魄不堪:衣服因为雨水的浸泡变得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混杂着泥水的下摆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束发的布冠早被淋得坍塌了下来,盖住了那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绑着眼睛的白布条也未能幸免,生出了一片一片的细菌斑。嘴唇苍白,脸颊也透着青灰色。说多狼狈有多狼狈。
几日未曾进食的身体似乎变得更加衰弱,却笔直得就像是一把插在山顶的旗杆。
其实早该料到的,偏偏还要心存妄想。
不过站了这么多天都还没有晕倒,周成都觉得奇怪。自己瘦弱的身体居然还能支撑下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己骨骼伸展的声音。
不重,却清晰。一声一声,连绵无尽。
他在赌,赌任平生还有一丝怜悯之心,哪怕就是这一丝丝的怜悯之心,他也会紧抓不放。
乞求也好,施舍也罢。能够留在他身边,听到他的呼吸,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梅花香气。这就足够了。
他怨恨自己的那夜肆意妄为,因为一时的意乱情迷,竟将他安静守在任平生身旁的这一丝的权利都捏得粉碎。这一切,怨,只能怨自己。
可是一日一日的等待,一日一日的守候,还是不能等到那人的回头,他甚至连出来看自己一眼都不肯。当希望变成绝望,新愁添上旧恨,这割裂心脏的痛楚,足以毁灭一切。
等待的不过是场无望罢了。这场无望就像一把锋利的尖刀,一刀一刀的割在人的心上,片刻不停,血肉模糊。
行人的脚步声开始渐渐消失,夜晚又再度来临。
倒挂在屋檐下的那只蝙蝠,几乎就要融进这寂寥的夜色之中。唯有那一双幽暗通透的碧眼,在黑夜里散发着��说挠墓狻�
没有人知道它在这屋檐下呆了多久。但是它就这样静静的吊挂着、静静的潜伏着。等待着把一切撕得粉碎!
作者有话要说: 求评论、求收藏、求打鸡血! 众:板砖呢?!!!
☆、夜蝙蝠噬魂
任平生的心绪不宁,很不宁,就像是有五百个瓶瓶罐罐吊挂在自己的心里,每动一下念头,便叮叮当当作响。
他早知道周成一直站在门外不肯离去,他不但没有勇气去见他,还不准长安再出去,天真的以为这样便能让他死心。他认为周成只不过是耍耍脾气,过几日便好了,哪知道一天、两天、三天……七天都过去了,那个傻子居然还是不肯走?!
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几乎就要土崩瓦解,派人假装路人劝他离开,可是那个笨蛋都成了那副模样,居然都还不肯走?!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顽固、更讨厌的人么?
他就是吃定自己会心软?才会这么厚颜无耻的来挑战自己的耐性。可是自己偏偏就是心软了!
算了,就算是他欠他的。任平生认命的甩了甩头,万般不情愿的朝门口走去。
他以为自己早就是心如止水。可是在看见周成的那一刹那,还是呆立在了门口。
听人描述是一回事,真真见到那人凄惨的模样却又是另外一回事。眼前的人——这还算是一个人吗?!
往日爱笑的嘴唇此刻紧抿着,瘦弱的身体虽然挺得笔直,却还是能轻易的感觉到那褴褛衣裳下的肌肉在不停的颤抖。那是人在极端饥饿和寒冷之下最自然的反应。身上的衣裳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那绑在眼睛上的、已经泛着青灰色的眼罩,在宣示着这个人就是周成。原先就计划好的冷嘲热讽就这样破碎在唇间。任平生只想紧紧的将人抱在怀里,告诉他不要怕,告诉他还有自己。
突然冒出的荒缪念头令任平生大惊,连忙压制下去,一步步走向周成。
仿佛是感应到自己似的,周成那没有眼珠的眼眶朝这边看了过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任平生居然在他的嘴角看见了一个淡淡的、却志在必得的笑容。只是在一刹那又归于平静,片刻间便隐进了周成苍白的嘴角。
一切如初,却又好像有什么不同了。
正在任平生愣神间,斜地里却突然窜出一道黑影,任平生暗道一声不好。心未动,手先行,将一个光亮的结界罩在了周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