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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刺骨的疼痛袭来的时候,展茹觉得,自己一定是死了。一定逃不过的。没有人来救她,没有周凉,没有陈青口,什么人都没有。
但展絮的剑,终究还是没有刺入要害。她似乎在犹豫,她似乎很痛苦,比展茹还痛苦。
从小到大,她不就等着这一天么,为什么她的眼神那么哀怨,为什么她手中的剑就是不能狠心,无法决绝。都说血浓于水,展茹从不相信,不过此时,她似乎有些动摇了。自己的妹妹可不像平日里那个妹妹,那个从没有唤过她一声姐姐的妹妹,那个处处与她争胜的妹妹。展茹睁大双眼直视胸口这柄颤抖的宝剑。
白眉老道最恨看这所谓的亲情时刻,他捋着三两根胡须,不怒而自威。手里的浮尘比任何时刻都握得紧。
展絮的剑一松,哇地哭出了声。她还是不能,还是不能。
展茹稍松口气,可能是失血的关系,也栽倒在地,昏厥了过去。
有一道人影忽地落在展茹的身前,此人四十开外,五短身材,小头小脸小鼻子小口,手铐脚镣,浑身上下都是锁头铁器。书中暗表,这位可了不得,正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医——沈之春。
沈之春怎么会在这里呢,沈之春是出了名的江湖黑心郎中,官府找他看病,百姓找他看病,白道中人找他看病,但黑道之中也难免有人患疾,只要有钱,沈之春无论黑白也给问诊抓药。
可这次好了,被白眉牛鼻子老道给抓了来,沈之春叫天呼地都没有人搭理,手铐脚镣这一个月就没离开过身。
沈之春苦,苦的不是皮肉,苦的是根本没人知道他在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都以为他四方游医去了呢。还有一件更不能让他忍受的事情,他,沈之春!竟然有半个月没有碰过酒了。上一次还是老道发慈悲给弄了一口烧刀子,他已经忘记酒味是什么味道。嘴里简直是淡出鸟来。
据说身怀绝技的人,总有一些怪癖。很多人都只知道沈之春是个神医,医术出众无人能及。但沈之春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怪医,以他的身手,可能有几千几万次的机会可以从老道这里逃出升天,但是沈神医还就死赖在这里了,这里没有他贪恋的金银财宝,甚至没有日日夜夜陪着他的好酒佳肴,沈之春就像是扎根了似地,耗在这里不走了。这些日子,他每日照顾的不是活人也不是死人,是半死半活的废人。
沈之春每日里与这废人做伴,甚是有趣,早晨喂他五味散,晌午就可施针解毒。睡个午觉打个小盹儿之后,再喂他软骨粉,半夜里熬一锅药汤,连人带衣衫塞进一个大木桶中,替他泡药澡。好人栽在他手里也变废了,何况这人本就只剩一口气,不过神医还是不辱名号的,都一个多月了,愣没有把人给医死,这也算是奇迹。好在这地方人烟稀少,进出的都是道士,后山草药也多,他无论怎么折腾也不会有人理睬,总之对沈神医来说,这就是其乐无穷的运动。
这几日神医在钻研蝼蚁之术,也不知道从后山哪个树洞里掏来这稀奇的蚂蚁,浑身赤红,个头尤其得小,可能是普通蚂蚁的一半。前一日是放三四只蚂蚁在这废人身上啮咬,没到半炷香,此人全身浮肿,毒性极强。神医竟然放任不管,等人都肿得没人样子了,沈神医才忙不迭为其地解毒。待到来日,又重蹈覆辙。总之这蚂蚁,一日比一日放得多,吓得送饭送菜的小道士都不敢靠近他们的居所。
这半疯的医生与半死的病人住在这道观后院里也自得其所,不知道今日沈疯子为何突然出现在前殿之中。
沈疯子蹙眉,捏着他山羊胡子,端详着地上的展茹,好像是看一只受伤的小马驹儿,又是赞叹又是怜惜,把个清虚道长给看蒙了,连连吸冷气。
第二十七章 春风暗渡
沈之春看罢之后,不当郎中当起算卦的来。
沈巫医倒背双手,铁链哗啦一响,掐中指,用他那公鸭嗓子,一五一十道来:“这姑娘命盘缺金,生于月缺之夜,大凶大险之人,一岁丧母,可是?”
“三岁其父续弦,可对?四岁继母生其妹,十岁父死他乡,便由继母与堂上二老照料。继母对其非打即骂,终日里恶语相加,其胞妹机敏,善察言观色,讨得二老偏袒,祖父溺爱其妹,私将独门的绝学倾囊相授,从此这姑娘的日子更不好过。”
展絮倒退两步,这世上还真有蓬莱仙家不成?
沈之春围着展茹绕了个圈子,腿上的脚铐拖地有声,忽地转向展絮:“好凶,好毒,你这剑上抹了蕲蛇之毒。”书中代言,这蕲蛇也称五步蛇,剧毒无比!
展絮本能地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