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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是没有,尤其对我,我身上有晦气啊,我要为自己多计一手,可不能叫他们拿住什么。但说什么呢?部队突然取消演习计划?不,这太假……说我掉队了?不可信……让爸装个“病危”,我捏着假电报回来?不,我不能惊动他们……说我身体不好临时退出演习?这也不可信……挖空心思,穷思恶想,第三方案仿佛仍在远处,在一片玻璃的另一边。�也许根本就不需要第三方案,阿今沮丧地站起来,看见挂号处已空无一人。�他走过去。�
哪个科?�
我心口痛。�
有没有病历?�
没有。�
交五毛钱。�
阿今找出五毛零钱,递进去,里面收了钱,递出来一本牛皮纸病历和一个号。阿今看,是内三科18号。这号码很有些财气嘛,阿今想。�18号——�
在。�
你是阿今。�
嗯。�
坐,坐这……�
军医是个中年人,男性,四十来岁,面相有点蛮横,但声腔细软,态度和蔼,与其面相极不相称,加之一套文职军服,他身上总的说有丝女气。或者说,蛮横的面相在这位着文职军服的军医身上极易被忽视。在阿今看来,文职军服是很奇怪的,它跟军衔装比只是摘掉了几颗星星杠杠,但感觉上却好象把军官味全部扒掉了,变得比便装还便装。他曾想,文职军服应该取消掉,它把一个军人的英武气丧失殆尽,却又时刻在向人宣示:这就是军人。长此下去,传统意义上的军人味就会被冲淡、剥落。�在一张白色方板凳上坐下,上身略略倾向军医。�哪儿不舒服?�
我心口痛。�
怎么个痛?是一阵阵绞痛还是经常在痛?�
这时候,阿今极力想感觉一下心痛,却怎么也感觉不到,好象它从来不曾痛过似的,他一边讲述着自己病情,一边感到讲述得很苍白很无力,根本没有把病情讲出来。这使他的讲述显得罗罗嗦嗦的。军医一定感到了罗嗦,没待他讲完就把他手拿过来听脉。�听完脉,军医带他走入套间,里面有张高高的象台子一样的床,军医让他平躺在床上。
哪里痛?�
左边一点,对,就这里。�
痛多久了?�
噢,好长时间了。�
多少时间?一个星期?一个月?具体点。�
一个多月,快两个月了。�
怎么到现在才来看?�
它不是一天天痛,有时几天一个礼拜都不痛,所以我也没太在意。�最近痛不痛?�
痛,今天都痛了好几次了。�
最痛时什么感觉?�
昏过去,今天在路上就把我痛昏了,跟死一样的。�噢,跟死一样,你知道死是什么样?�
军医跟他开句玩笑,收起听诊器,拍他一下说,好,起来吧,率先出去了。�等阿今穿好衣鞋出去时,军医已在给他填写检查单,填完一张抹给他一张并作说明——
这是做心电图的,在二楼拐角;�
这是做透视的,在一楼中药房对面;�
这是化验血的,就出去楼梯口;�
这是化验尿的,也在楼梯口;�
这是化验大便的,都在一起。�
末了,军医交代说:你先去做这些检查,到时把结果拿来,动作快一点。�阿今点点头,说一句谢谢,掉头正要走时,军医又喊住他,你先去化验室把血抽了,尿和大便样取了,然后再去做心电图和透视,这样等做完心电图、透视,化验结果也快出来了。
阿今再次感激地点点头,连声称好地退了出去。�到化验室,阿今抽了静脉血,细细的半管,血色纯正,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然后他去了厕所,把大小便的样取了。小便的颜色有些黄,但他想可能是一路走来的缘故,人累了小便就是黄的。大便他一度屙不出来,但最后还是憋出了点,他需要的也就是一点点。他将大小便样连同化验单一起安排在化验室的窗台上,然后就下到二楼,在拐角处找到了做心电图的医师——是一个笑嘻嘻的妇女,阿今找到她时,她正跟一个西装革履的小伙子在开怀大笑,笑声朗朗,经久不衰,好象有一群人在笑,同时身体如翠竹般哗哗摇晃,好象笑把她骨头都抽走了似的。阿今视听着这笑,感到四周空气的心灵都在波浪起伏,轻盈欲飘。�这笑把谁都要抓住……这笑太具魅力了……这笑掰下它半个来,就足够我笑一年的啦……�张功弓欣赏着这笑,几乎忘记自己是来干什么的,直到对方笑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