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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终究还是露出马脚了吧，”江志同有些得意地笑起来：“我就知道你会疑惑我拿你处方会怎么样！是不是？告诉你，我江志同虽然说不上高尚，但不会下作到去踩别人的肩膀上墙！你就一百个放心好了！”

“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我希望你做到心口如一！”看着江志同一脸让人捉摸不定的表情，康新气得有点儿发昏，语气里不觉就有了挑衅性：“那处方想必你已经看了，怎么样，江大医生，有什么问题？”

“当然有问题！请教康医生，对一个扁桃体炎的患者使用桂枝，不知你是何用意？”江志同见康新翻脸并不比自己慢多少，且话里已明显有讥讽之意，于是也就毫不客气地针锋相对：”我想请问，用温热药治疗炎症，是不是火上浇油？”

“说你不懂中医看来还真不过分！你那四年的中医大学看来也真的是白上了！”康新摇摇头，不屑地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中医的辩证施治，根本不懂阴阳的对立统一和此消彼长，又怎能看得懂这张处方！理解方中用桂枝的妙处？没错，桂枝是辛温药，但在这个方中它既能发汗解表，加速体温的散失而起到退热作用，又能制约石膏知母的过于寒凉。什么火上浇油！你太让人失望了！而且作为一个中学西的西医，我想你应该比一般西医更清楚桂枝的水煎剂对金葡球菌等细菌具有强烈的抑制作用！”

“你说我不懂中医，哼哼！”江志同冷笑一声道：“那我再问你，你这方中的人参和山豆根为何要超量？难道说你不知道有临床报道这山豆根超过六十克使人致死的病例？不知道人参超过四十克也可以使人死亡？”

“看来你还真是个有心人呀！”康新摇摇头，有些吃惊地看着江志同道：“你可真让我开眼！看来以前我真是高看你了！还说不会踩别人的肩膀上墙呢！你这不就是想踩我肩膀吗！人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我看这话用在你我身上还真是恰如其氛呢！好！你睁大眼睛看仔细了，我这山豆根和人参超过这剂量了吗？差得远吧？再说这中药的复方作用，是你那单纯的化学分析分析得了的吗？是说你中医学不好呢，就凭你这样的机械认识方法，能学好吗？”

“我是没学好，可你学得好又怎么样呢？名医康新先生，”江志同见脸已完全撕破，也就不再顾忌什么，冷笑一声道：“你把你的处方吹得神乎其神，你那病人为何后来又找西医治疗呢？”

“病人上午看病，一剂药未服完，当然不可能痊愈。”康新不想再动气，他竭力控制住自己情绪，微微一笑道：“这只能说明病人对中医的疗效还心存疑问，需要我们中医更加努力去争取病人的信任，但这并不能说明中医对急性病就没有很好的疗效！”

康新说罢，不再理会江志同，大步走出了酒吧。江志同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半天不能言语。虽然他已有十年没有从事中医临床，但康新说他一点也不懂中医的话还是深深地刺激了他，是谁也曾这样说过自己呢？对，有那个实习时的带徒老师，还有章老师……他的思绪不禁飘回到十二年前……

1997年，香港回归，江志同和康新也告别了学校生活，被分配到了Ｎ市第二中医医院中医科工作。从学生到医生，这个转变是巨大的，江志同和康新的心情却大不相同。也许，没有最后一学期的临床实习，江志同和康新的心情不会有什么差别，他也会很兴奋地来迎接这人生的转折，但是那时他心里不仅感觉不到兴奋，反而有些忐忑。他知道这不安主要来源于那半年的实习，以及那个带徒老师对他所下评语留在他心里的阴影。尤其当他想到自己今后将单独面对患者，想到那些千差万别难以把握的病症时，他甚至于有点儿恐惧。还好，医院领导大概也考虑到中医的特点，没有安排这一批新进的大学生立即单独上岗，让他们跟随医院有十年以上临床经验的中医师临床半年再单独应诊，这才使江志同感到暂时松了口气。

负责带江志同的老师是个五十多岁的副主任医师，姓章，是个中医脾胃病专家，特别推崇蒲辅周，用药如金，擅长“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善于用较少的药治疗较重的病。章老师特别重视脉诊和望诊，问得很少，诊断准确率却极高。江志同每天随章老师抄处方，习诊断，每看一个病，章老师总要让江志同体会脉象，可惜江志同在这方面始终不得要领，除了浮沉迟数寒热虚实的辨别尚可外，对其他大多数脉象的辨识就差强人意了。如果说仅仅是脉学差点也就罢了，要命的是江志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