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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团王团长,他的鬼八卦多得很。”他望着远处的山头,又说:“那个高山堡下边就是蟠龙镇。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完成任务回来,路过蟠龙镇,顺便去玩玩。”
周大勇说:“蟠龙镇是敌人占着哪!”
赵劲说:“你什么时候可以学得更聪明呢?你们走后,我们让机关枪去跟敌人谈判谈判,蟠龙镇不就回到我们手里咯?同志!我们对蟠龙镇很感兴趣,因为,那里敌人给我们准备了大批弹药、粮食和服装啊!”他认真地说这些话,口气还有点严厉,脸上没有一丝笑。
周大勇说:“我马上通知我们连队的同志们,要他们准备出发。”
赵劲说:“别忙,二营已经抽出了两个连。二营副营长负伤了。部队要打蟠龙镇,别的营级干部抽不出来。你就带二营的两个连去。他们都听你指挥。”
周大勇看看赵团长旁边站的指导员王成德。
王成德点头,说:“大勇,你只管放心去。这次攻打蟠龙镇,我们连队会扎扎实实地干它一下。不会给咱们一连脸上抹黑!”
二
雨哗哗地下着。山野间白茫茫的,二三十步远,就什么也看不清。
周大勇他们,配合兄弟部队的七八个连队,从蟠龙镇地区出发,背着敌人主力部队十多万人,一直北上。
今天是周大勇他们背着敌人主力部队北上的第三天。后半晌,他们跟敌人打了一仗,又摆脱敌人,急行军二十里,就在延安东北二百多里的一个小山沟宿营了。周大勇布置了警戒,从山坡上下来,朝一个村子走去。满身是泥,脸上的雨水往下流。他,心情沉重。因为他指挥的第五连伤亡很大,连长、指导员统牺牲了。他刚才在山头上看见王团长。王团长眼窝深陷,脸像被心火烧焦了似的。他说:“大勇,执行这样的任务,真是难,难极咯!敌人猾呀,猾得很哪!”
周大勇走近一个窑洞,听见窑内有些个战士议论什么,有的声调是高昂、兴奋的,有的声调是激愤、不满的。
“我们今天打完仗,临撤退的时光,可有了个清:敌人像一群蝗虫一样,在一个个的山头上爬呀,爬呀!大雨忽撒撒来了,下得瓢泼。我看,敌人今天淋得够受!”
“那还用说。今天咱们抓的俘虏,看那死样子:背着武器,弹药,行李,九天干粮三天生粮,压得腰躬起;穿的破棉衣,活像叫化子;嘿呀!大雨再一浇,就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你们还谈天说地哩,看我们打的是什么仗呀!今天,我们跟敌人打得正上劲,周连长突然命令撤退。撤退就撤退吧,嗨嗨!给你来了个乌七八糟乱窜,活像打了败仗!这不是成心让敌人耻笑我们哩?我们见过多少连长,可没有见过他这样沉不住气的连长呀!”
“你说那一套算什么哩,我们比你还恼火!连长让我们班扔掉了四个背包,还让我把‘臂章’扯碎扔了。我愿意舍命也舍不得我的‘臂章’,可是命令如山倒呀!我们班里那个陕北战士才说的怪:‘毛主席还没过黄河,我们这帮扛枪的人,倒先要过黄河。我死也死到陕甘宁边区!’瞧瞧。这样折腾下去,兵怎么带呢?”
“亏你们还是老战士,连这点问题都识不透。周连长在装神卖鬼哩。我心里才有底!”
周大勇靠在窑门边的土墙上,听了最后那个战士说话的口气,暗暗吃了一惊:“要是敌人也看破我们的用意,那就糟透咯!”他正要进窑洞,去跟战士们一块烤衣服,通讯班班长跑来报告:“六连副指导员找你。”
周大勇说:“要他到左边这个窑洞来。慢走!你派几个通讯员到山沟里去找老乡,就说咱们部队回来了。告诉通讯员们,谁要尖声怪叫惊动了老乡,我可不会饶他!”
六连副指导员卫刚,一脚踏进窑门,喊:“嘿,捞住了!”
他满身泥巴,帽檐滴水,皮带上别着扳起机头的驳壳枪。卫刚说:“我们放警戒回来,跟游击队的同志们一道,消灭了敌人一个便衣侦察队。敌人鬼得很:赶上毛驴,驮上草料、粮食,你要盘问,他们就说:‘给八路军送粮草哩!’装蒜也装不像。大勇,敌人是消灭了,粮食却搬回来了。你出去看吧,看了准高兴!”卫刚眼睛喷发着热情,乐得直跳蹦。周大勇脑子一转,想:“敌人在尽力摸我们的情况哩!这消息要立刻向王团长报告。”他又拍着卫刚的脊背说:“嗬,你干得真利索!游击队的同志们呢?”
“在外面搬粮食哩。”
周大勇喊:“通讯员,要五连派一个班去搬粮食,请游击队的同志们上来烤衣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