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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逐渐变得绵长而清远,终是进入睡梦当中去了。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却是淋淋漓漓地下起了雨。风过如啸,竹木沙沙摇晃作响,有夜鸟从林里惊起,只闻几句凄惶的鸟啼之声,幽幽从内中传出。
叶孤城睡了半晌,正鼻息沉沉间,窗外忽陡然炸开一个滚雷,原本只是不大的雨势,登时疾了起来。一道闪电劈过,照得室内雪亮,顷刻间,只闻雨声阵阵,雷音滚滚,扯成一线的雨幕夹杂着雷鸣,以横扫千军的气势冲刷在夜色之下的大地上。
天地之间,顿时被万千银线,以密合无间的方式,紧紧相连。
叶孤城微微启开阖着的眼,朝外面看了看,复又重新合眸。但在下一刻,他就又睁开了眼,向着屋内的床塌上看去。
里面的人似是翻身而动,借着外头的微弱光亮,隔着床帐,隐约能够看见一个模糊的轮廓。那人顿了顿,便从塌上坐起身来,既而却又好象察觉到了什么,身形停住,最终重新缓缓躺下。
叶孤城沉默一阵,伸出右手把薄毯向上拉了拉,闭目将眠。他刚合上眼不久,就听有人低沉的声音隔了幔帐,微微地传来:“你睡的不安稳。”
叶孤城眼也不睁,顿了顿,才淡淡道:“你醒了。”
那人低低应了声,复又道:“你气息不稳。”话音简洁,肯定,是他一向惯有的语气。
“是,酒饮得稍过。”叶孤城嘴唇微动,应道。话音甫落,窗外又是一隙闪电,屋内在瞬时间亮了一亮,是雪寒的光。
床内那人忽问道:“你在江南,停留几日。”
叶孤城将头换了一处位置靠着,过了一阵,才道:“不会久。”微一停顿,淡淡地接着道:“风冷雨湿,无益于伤处,你伤的,不算轻。”
帐内传来的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与生俱来的寒气:“无妨。”
叶孤城似已早料到他会如此,也不再说什么,眉宇舒平,便又继续浅眠。他自然不会看见,床塌之上,纱帐身后,男子躺在厚实的被褥间,刀削般的薄唇隐去凌厉的线条,似有似无地浮出一个松融的弧度。
室中一时又沉静下来。
窗外的雨下得更急,只是雷声却已隐隐地小了。
“那日,亦是大雨。”黑暗中,西门吹雪的声音没有预兆地响起。以他的耳力,自是知道房内的另一个人还未睡着。
叶孤城清楚他指的是两人第一回见面之时,想来,竟已快过去了一年。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心中微有些感慨。“当时我自南海出游,那晚,正从南王世子宴上回来。”
隔着帐子,是西门吹雪带着一惯冷然的嗓音:“那日,杀欧阳闽。”
叶孤城微勾唇角:“当时一面,你有战意。”
西门吹雪独自置身于床塌之上,在黑暗当中,几不可察地露出一丝浅笑:“对手难得。”
叶孤城听出他语气里带有的舒缓,不由也扯了扯唇,现出一点淡淡笑意。
静了一刻,床内的男子道:“我在此之前,便欲与你一战。”
叶孤城微一颔首:“当晚一见,我也看得出这一点。”他淡淡扬眉:“那时你的气势,太过锋锐。”
帐中人的声音仍是沉沉:“天外飞仙,一剑倾城,久闻其名,无缘一见。”
叶孤城低低笑道:“此前,我亦闻西门吹雪以雪为名,性格孤傲绝俗,冷冽寒酷……”
两人这般说了一阵,一时倒也暂无睡意。听着房外雨声,叶孤城以手枕在脑后,半阖了眼,道:“这般雨夜,倒让我想起从前年幼之时……”他忽淡淡停了口,却不往下说了。
很长时间没有任何的声响。良久,就听西门吹雪道:“我少年时,心中有剑,意气风发,一人一剑,以为,这便是天下。”
叶孤城浅笑,道:“的确……乌剑白衣,一战未败,少年成名……自然孤睢傲岸。”他微挑眉峰:“剑本王道,出必不空……”
西门吹雪低沉的嗓音复又响起:“及至日后,始知当初浅显。”
“不登泰山无以知巍峨,不涉江海无以知博巨……”叶孤城闭了眼,呼吸之间,声音清远崧长:“你此时,已有不世的声名,练就不世的剑法,亦求得,剑道的真义。”
西门吹雪不语。似是微微停了一瞬,才道:“你……”
他的话被一声突然的响动打断。外面的风刮得正疾,一扇窗子许是没有关严,被骤然顶开。湿潮的风夹着冷雨灌进房内,靠窗的一只矮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