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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坐在柯白莎办公室对面椅子上的男人,看起来他不喜欢这办公室的气味。他有点像是一个有钱人来到贫民窟探险。
我站进她办公室时,白莎向我露出笑容。那男人朝我看。显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看到不合他心意的东西,所以,看到我后,倒也没有改变心意的必要。
白莎使出她全身解数,我心里有数,她和客人之间价码尚未谈妥。
“夏先生,这位是我的合伙人赖唐诺。别瞧他没有什么肌肉,他的脑子是无可比拟的。唐诺,这位是夏合利先生。夏先生是南美洲来的矿业巨子,他要我们替他办件事。”
白莎在她的转椅里调整一下她的姿势,弄得椅子吱咯吱咯地叫了几下。她的脸仍在微笑,只是她的眼神送了一个消息给我,她有点灰头上脸,需要我支援。
我坐下来。
夏合利看着我,他说:“我不想做的事。”
我不吭气。
夏合利继续说道:“去做这种事,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像是有偷窥狂了。”说这些话的时候,他一点不高兴也没有。他的语调倒像一个人说:“盘子里只剩一块派了。我拿了不太好意思吧。”说完了他就把这块派下肚了。
白莎想要说什么,我用眼光把她阻止住。
一阵子,全室没有声音。白莎受不了这种压力。她不管我向她皱起来的眉头,快速地吸进一口气,她出口道:“其实,我们在这里,目的不就是为这种事吗?”
“你在这里,才这样。”他说。语调中,一点也不掩饰他对白莎的轻视。他说:“我是在为我自己设想。”
“这样才对。”我说。
这句话使他把头转过来看向我,有如有一根弹簧在作用一样。他看着我,稍露一下礼貌上的兴趣,其实像是在对付推销员,等他说要说的推销词。
我不搭腔,房间里静得只听到白莎蠕动时,她座椅发出来的吱咯吱咯的声音。
夏合利不再看自莎——一他改成只向我看。他说:“我向你合伙人柯太太已经解释过。我也应该把重点给你提一下,我是一位已过世的侯珊瑚女士两个遗嘱信托人之一。侯女士财产在她死后由两个人来执行:我和另一位麦洛伯先生。遗嘱的继承人是罗秀兰和霍劳普。遗嘱的种类是我们称他‘任意挥霍者的遗属托付’。不知道你对这种法律名词,能不能了解?”
“能。”我说。
白莎又插嘴了,“赖唐诺是学法律的,也做过律师。”
“那他为什么不做律师?”夏合利问。
白莎准备说什么,但是她突然咳起嗽来。
我说:“我突然发奇想,我们的法律是有漏洞的,人可以杀了人,不用抵罪。”
夏合利藐视地说:“你是说找不到尸体这一套……?”
“不是那样肤浅的。”我说;“这是一件艺术精品、很多单位不喜欢我这一种看法。”
夏合利看着我,“行得通吗?”他问。
“行得通。”
他的语调现出了有兴趣,也尊敬了不少。他说:“总有一天,为这件事我要找你谈谈。”
我摇摇头:“后来我知道,事实上没有什么意思,律师公会也不喜欢。”(详见《初出茅庐破大案》。)
夏合利瞅着看我,有一阵不说话。然后重拾话题,他解释道:“遗嘱条文规定,信托人可以全权处理,由他们来决定给继承人多少钱,直到信托时间结束为止。所谓信托时间结束,是指两位继承人中较年轻的一个也到了25岁正了。到那个时间,这笔遗产尚剩下来的就分成平均的两份,分给这两个继承人。”
他停止说话,一时办公室静悄悄,无人开口。
夏合利假殷勤地说:“这种遗嘱。使我们两位信托人责任非常重大,又很难讨好。”
“遗下的财产,有多少呢?”白莎发亮的猪眼滚圆地闪烁着,贪婪地问。
姓夏的根本连头也不回一下,“这件事和今天的主题毫无关系。”他向空说着。
白莎的转椅刺耳地发出一下高音调的声音来。
我问夏合利,“什么又和今天的主题有关呢?”
“我要你们替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夏合利挪动一下改变了坐姿。“是件我自己不愿做的事。”他重复地说,等着我来催他说出来。
我就是不去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