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安来人(第1/2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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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隆二年，长安隆冬已逝，春景渐芳。

西北凉州依然吹着冷峻的风，大地并没有因为春日的到来苏醒，一眼望去黄土一片，只能看见稀疏排列的白杨树，绿意并不喜人。

风卷起黄土，朝着人扑面而来，行路的旅人此刻都得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拿布捂住口鼻，等风过去再走。

正在此时，后方突然传来一阵短促的马蹄声，不过几瞬就仿佛近在耳前，行人赶忙回头张望。

只见打头的是一名红衣戎装的将士，骑着四蹄踏雪的黑色大宛马，速度极快地在官道上奔驰，马蹄溅起团团黄沙雾，黄雾后面隐约还跟着两骑。

及到跟前，他才看清来人模样，那将士竟是一位女郎！

少女穿着红色戎装，胸前套了件价值连城的黄金软甲，乌发并不像其他小娘子般乖乖梳成髻，而是用玉冠束成个高马尾。

此刻她驾马飞奔，马尾被吹向后方，随风在空中不断飞扬，露出了一张明艳绝丽的脸。

行人有些看呆了，竟忘记了避让。

“退！”

少女虚空甩了一鞭，鞭声在空中炸裂，将一切虚浮的思绪都击打破碎。

行人手忙脚乱，连滚带爬避开，等惊魂稍定，马蹄声早已远去，只留下黄沙漫天。

行人正惊异是哪家小娘子光天化日把官道当成自家庭院，毫无规矩地纵马疾驰，就不怕萧大将军治罪吗？

又回想起那小娘子骑着的汗血宝马，身上穿着的黄金软甲，还带着品级不低的侍从，气质尊贵，长相明艳……

整个凉州符合这个身份的只有一人，定国公的外孙女，陛下最宠爱的嫡长女，凉州的宣威将军——长平公主。

行人后知后觉自己刚才遇见了什么，又惊又喜又遗憾。惊喜的是有幸得见整个凉州最尊贵的人；遗憾的是，天颜只有一瞬，他并没有记清楚……

河北道的都护府设在了凉州，镇远大将军，圣上亲封的定国公，兼河北道行军大总管的萧大将军，顺便也兼了安北大都护。

萧大将军如今早已过了知天命的年纪，头上霜色一天比一天多，倒不是军政大事惹他烦忧，这些东西他早看透了。

他现在唯一烦心的，是那位踏着黄沙，驾着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的红衣小娘子。

小娘子离城门三里远时减缓了速度，但依然很快，奔到近前才发现城门居然是关着的，赶紧勒起缰绳。

那大宛马被她勒得一阵嘶鸣，马头和前蹄仰起个大弧，让人忍不住心惊，担心这悍马会把这金贵的小娘子给甩下去！

红衣小娘子脸上并无惧色，几番动作就制住了马的动静，但心里已经有些恼怒，勒住马后就抬起头，朝城墙上喊：

“当值的是谁，眼睛用不着就给我挖了去，看不见本将军要进城？还不速速开门！”

慑人的话音飘荡在城墙边，然而城墙上驻扎的塔楼兵士按照各自位置，手持戟槊站立得整整齐齐，纹丝不动，好似并没有听到下方有人在说话。

见无人上前答应，少女声音添了狠厉：“耳朵也不中用了？那也都给我…”

话音未落就被打断了。“五十多了，耳背不是很正常吗？怎么，你还要割我的耳朵？”

上方传来一份看似轻飘飘的话语，但清楚的都知道，这是整个河北道都不敢质疑的声音。

小娘子愣了一瞬，定睛细看，这才发现城墙上站着位鬓发半白的老者。

老人未着甲胄，一身常服，松姿柏态，精神矍铄，两只眼睛鹰隼般犀利，少有人敢直视其锋芒。

少女只愣了一瞬，继而快速下马，整肃形容，低头行了军礼。

“大将军。”

上面传来了一声轻哼，然后便没有动静了。过了一会，隐约听见有人下楼。片刻后，少女面前的城门缓缓打开，然而她仍旧保持礼仪，没有移动半分，直到门口走出了那位老者。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李家差人来接你，还不回去接旨？”

萧大将军发完话就自顾自转身走了。

少女这才放下手臂，然后将鞭绳扔给一旁的门卒，抬脚跟上去。

“这次是高信亲自来的，摆明了非得逮你回去。”萧铎背手面朝前方踱步。

“恩，大将军舍不得？”

“我有什么舍不得，你这种祸害，能走多远走多远！”萧铎看都不看后面的人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