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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朴总叫我来你这里避风头,顺便演戏。”
“那就进来再说吧。”马大叔转身走进厨房,又向她招了招手。
陈思雅便跟了进去。
马大叔解下满是油污的兜肚,将它挂在门边,然后又沿着厕所旁的木制旋梯走上楼去。和安心保险大楼里宽敞洋气的旋梯不同,这里的窄逼使马大叔硕大的身躯不得不略微保持侧身。
不过,陈思雅的注意力更多集中在厨房的盛景上:黑水横流的地面上,满是白菜、大葱和芹菜,还有炖汤用的带肉大骨。另一位只穿一条裤衩的厨工则在火炉旁不断擦汗,旁边的大锅里,是滚动的面汤。
“以后这种小面馆真不能再去了。”陈思雅想。
就在这时,楼上传来马大叔的声音:“快点上来吧,还有话跟你说。”
“好,我这就来。”陈思雅三步并做两步,飞快地跑了上去。
楼上比预想还要窄逼,房里除了成箱的调料,就是三或四张钢丝床并成的大通铺,毯子杂乱地堆砌在床上,透过血迹斑斑的蚊帐仍能看到。至于窗户,不知怎的,都被纸糊着,于是本来就被附近楼房遮挡的光线经过黄纸的过滤,终于成了地上的星星点点。
“开灯。”
陈思雅凭着直觉,拉开了屋中昏暗的电灯。于是,本来就闷热无比的屋子,因为灯光的加入,变得更热了。
“这就是我们的条件,恐怕有点委屈你了。”坐在帐门处的马总一边说,一边顺手卷起湿漉漉的汗衫抹起头来,只不过,肚子上层层叠叠的肥肉令陈思雅突然想起了海上的波涛。
“恩,哪里,真麻烦你了,还请你们多多指教。”
“教我就没啥好教的,就是你,一个女孩子,来这里也是委屈了啊。我们几个都是男的,还没给女孩子准备睡的地方,这样吧,要不要你回去住?”
没想到,看上去一副粗人相的马大叔还能如此关心自己,陈思雅有些感动了。她赶忙答道:“没事的,我家离这里并不远,坐公交车五六站的路。”实际上,就是直达的“59号”也得坐12站。
“听老朴说,你还是不错的,一来就拉了250万的大单,有很多做保险的,哭着求亲戚,也不过是四五万的单子,然后拉不到了,就得走了。你还是很幸运的嘛。”
“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逮着了。”话一出口,她心里陡然一紧,钱寡妇怎么也没合上的右眼,和白得吓人的眼球又浮现在眼前了。
“当年我和老朴都是学拉面条的。你说怪不怪,老朴一个大学生,找不到工作,也要和我们学这个。我们都打趣他,弄得他不耐烦了,碰上保险公司招聘就去了。现在也做大领导了,我嘛,也就开了一家拉面店。”一边说,马鲁生一边掏出烟来,看到对方是个女性,又把烟收回,自己点了。“反正我这里正好缺个做杂事的,小妹你这几天就委屈一下,下去帮我洗盘子吧。”
和母亲把盘子冲完冷水冲热水的“繁文缛节”不同,面馆的洗涤模式让她大开眼界,那是标准的“短、平、快”——只穿一条裤衩上班的“小西安”看到陈思雅开大了水量漫灌满池的碗筷,不禁拿起一张抹布和一片碟子做起示范来。只见他套着抹布的左手保持静止姿态,右手猛地一旋,刚刚还遍布油污和残渣的盘子便立刻油光可鉴了,然后将盘子往洋溢着洗洁精泡沫的水里一浸就拿了出来,扔去备给食客的餐具堆里。
“你不用洗去残留的洗洁精吗?”
“呵呵,有那个时间,还不如多洗几个碗吧!”说话间,又是几个盛满残羹剩面的碗碟堆到了陈思雅面前。
不知为何,她不管怎么努力,始终不能洗出“小西安”的速度,总是忍不住把浸过洗洁精的碗碟在水龙头下再冲一道。
待到八尺面馆打烊,已是三更时分。而清理地上的瓶盖、骨头、卫生纸又让大家忙碌了好一阵子。只不过,看着陈思雅拖得一尘不染的地面,马大叔也笑了起来。可是,59号公交车早已结束了运营。
尽管脑里满是厨房的盛景,可看着一盘盘丰盛的面食,陈思雅胃部痉挛不已。碍于“好意”,她也不得不拿起筷子做起样来。所幸的是,味道还不错,加之没吃晚饭的饥饿感,她五分钟内就将一大碗臊子面吃了个精光,以致让两位伙计都惊讶不已。
饭毕,马总剔着牙齿说:“小陈啊,现在应该是没车回去了,要不你干脆在这附近租个房算了,住到我们旁边,也方便帮忙,还有我和房东说说,一室一厅可以降到350元一个月,这个办法不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