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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发烧,昏昏沉沉的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和洞庭洛在一起的画面。
还记得赤城郊外的官道上,他一身的伤痕,甚至饿得昏倒在路边,眼里却透着倔强的眸光。
还记得暗无天日的东暖阁,黑暗中他捂住她的嘴。“殇歌乖,别怕,我是来带你出去的。”那时,他随口一句话,却足以成为她安定的理由。
还记得一束流光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圆弧,两个蓝哥的手下瞪着写满惊恐的眼睛,在他的冷笑声中缓缓倒下。她不是没有见过他发狂的样子,那种如鬼似魅的身影,那样嗜血如魔般的神情,她见过,在离他最近的地方清清楚楚地看见过,她不是不怕的,然而,在戚府粼粼幽水边,他低头看她,眼中嗜血的光芒随着脸上血迹的干涸渐渐散去,剩下的是一脸的无助和苦涩。
她中毒,他用自己的血救了她。原该是她向他道谢,他却不时满怀感激,搂她在怀。“谢谢你,殇歌,谢谢你”
她本不爱红色,却对他送她的血红纱裙格外珍惜。当她穿上它望着他笑时,他的眼睛里会情不自禁地涌出一种叫怀念的东西。她知道,他是在怀念一个人。那天在戚府的时候,她就知道,她长得很像他娘。他的娘,一定很喜欢穿红色的衣服吧
他对自己的事从来只字不提,但殇歌知道,他不会是普通人。他曾满身是伤地倒在她的面前,而这两年来,他夜里总是睡得很少,又很浅眠,她只要稍稍翻一个身,他就会清醒,跑过来为她拉拉被子,然后坐到外面的井盖上发呆。殇歌知道,他是舍不得睡,对他来说,睡觉是浪费生命。
“余立于宇宙之中,冬日衣皮毛,夏日衣葛念,春耕种,形足以劳动;秋收敛,身足以休食;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
《庄子》,是他所教。草长莺飞,流水东逝,当日教与学的情景仍历历在目。可是哥,你真的,能做到逍遥于天地之间,而心意自得吗?
每次看到风筝的时候,她都会一遍又一遍地思虑。洞庭洛不应该是风筝的吧。当初要不是为了救她,他也不会来不及救离姑娘;要不是她现在病弱,他也应该去找离姑娘了。他的生命太有限,她却一直在浪费他的时间。
牵绊他的丝线被她紧紧握在手中,只要她放开,他就可以趁毒发之前,圆他未了的心愿
殇歌不见了。
她平日里穿的衣服没有了,他给她买的红裙子也被她带走了。
洞庭洛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手里拿着的是刚做好的风筝,翅膀上画了两个小人,墨迹还没有干。
是谁说女人心,海底针?我想说,他讲得太对了!如果他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扑过去给他磕三个响头!平时连个小谎都不会撒的人,现在居然可以把我骗出去,自己离家出走!我说美女啊,你还在发高烧,你这样跑出去要是遇到危险该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你心里要是有什么想法,你直接告诉我嘛!我们可以一起解决嘛!你这样根本没办法解决问题嘛!
洞庭洛暗暗咬牙,一面在心里骂着,一面旋风般地冲了出去。
一定还没走远!一定还在附近!她发着烧,应该会走得很慢,况且,自己做个风筝并没有花太多的时间。
九曲八弯的深巷里,洞庭洛一个巷口一个巷口地找过去,大颗大颗的汗珠顺着长长的睫毛滑下,落入深浅不一的石板缝中。
“姑娘!姑娘醒醒!”在一个巷口视线无法触及的角落里,一个悦耳的男音引起了洞庭洛的注意。这个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今日元旦,多更一篇。
第十四章 解毒之毒
扶着长满青苔的墙壁远远望过去,洞庭洛不禁心里一紧,只见殇歌斜斜躺在潮湿的地上一动不动,不知现下情况如何。正待要冲出去,却见旁边还有两个少年一蹲一站,模样似乎有点眼熟啊!如此一阵犹疑之间,已弃了冲过去的念头,只站在原地观望。
那蹲着的少年下巴尖削,一手抱着个小木箱子,一手轻轻摇着殇歌,口里道:“姑娘?姑娘醒醒!黯枫,帮我拿下药箱,我要替这位姑娘把把脉。”
一直站在旁边叫黯枫的少年走过去接过箱子,道:“淡桐,你要管的闲事也太多了。”
淡桐撇撇嘴,扬起一个灿笑,道:“谁叫我是大夫呢!”
那个人是?!
洞庭洛瞳孔一阵收缩,怔愣片刻,唇角竟慢慢勾起一丝笑容。
——我可是一生下来就注定要做大夫的呢!
这句话是哪个用野草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