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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成忽将写供的笔,停了下来,向着曾国藩说道:“大帅大可不必操心,洪福瑱既到江西,照我揣度,保护他的不是听王陈炳文,便是来王陆顺德。只要我一纸书去,定能教他们缚了洪福瑱来献。”
曾国藩不等李秀成说完,也把手上的笔放下,朝着李秀成微点其首的说道:“你能办好此事,本部堂自然可以把你将功折罪。”
李秀成听了大喜,立刻写了两封信,一封给陈炳文,一封给陆顺德。
曾国藩亲自看过,发文营务处去办。便笑问李秀成道:“你们的那个四眼狗陈玉成,此人十分来得,现在究在何处?”李秀成忙答道:“他在婺源,大帅如果要他,我也可以将他招至。”
曾国藩摇摇头道:“此人杀人很多,不能赦他。”
曾国藩刚刚说到此地,忽见一个戈什哈送进一封公事,曾国藩接到手中,拆开一看,见是鲍超前来报捷的公事。内中说是七月初一,破贼于抚州许湾地方,斩首四万,同月初六,破贼于东乡、金谿两县,现将擒获的伪和王吴大鼻,押解来辕云云。
曾国藩看完公事,命将吴大鼻带上。戈什哈出去带人的当口,曾国藩趁空问李秀成道:“这位吴大鼻,你可认识,他的手下,究带多少贼兵。”
李秀成答道:“吴大鼻是三等王位,他的手下,约有十万人数,他在贼中,很有面子。”
曾国藩还待再问,只见戈什哈已将吴大鼻带上。谁知吴大鼻见了曾国藩倒还不甚害怕,一见李秀成,早已远远的双膝跪下,称着李秀成道:“王爷在此,吴某叩见。”
李秀成见了吴大鼻对他如此恭敬,生怕曾国藩见疑,误了他的性命,连连阻止吴大鼻道:“我已被拿,现蒙曾大帅恩典,可以贷我一死。你快快叩见曾大帅,只要你供得好,或者也能保得性命,也未可知。”
吴大鼻听说,又朝李秀成恭恭敬敬的叩上一个头道:“王爷吩咐,吴某怎敢不听,否则吴某必死,决不敢向清朝官府乞怜的。”
此时曾国藩见李秀成还有这般势力,便将要赦李秀成的心思淡了下去。当时便随便问了吴大鼻几句说话,吩咐绑出枭首示众。又将李秀成发交首府审问。
李秀成一见曾国藩将他发交首府,便知没有命了,当时即向曾国藩磕上几个头道:“逆犯也知罪在不赦,起初还望大帅法外施仁,得保一命,现在是无望的了。”可怜李秀成的了字,尚未出口,两只眼眶之中的泪珠,早已簌落落的流了下来。
曾国藩也不答话,单将所拟的奏稿,拿在手中,自顾自的踱进签押房里,命人将徐春荣请至,即把所拟奏稿,交给他看道:“沈葆桢太瞧不起我,杏翁且看了此稿再说。”
徐春荣忙把奏稿接到手中一看,只见最主要的几句是:臣前因军务紧急,虽奉四省经略大臣之命不敢受,现因办理两江善后事宜,业已到任,对于敕书之语不敢辞。
原来清朝的总督和巡抚,虽然都是二品大员,对于本省的权力是同样的,可是皇帝给他们两个到任去的教书,总督的权力,却优于巡抚,总督敕书上的说话是:尔到任之后,可尽心督同巡抚办理本省之事,亦须和衷共济。巡抚敕书上的说话是:尔到任之后,凡事须秉承总督办理本省之事,毋得自专。这样一分,总督可以挟制巡抚,巡抚不能抗拒总督。清朝末叶的总督,对于巡抚,总是客气,从无照敕书上所载,行过事的。
当时的曾国藩,他虽有好好先生、忠厚待人的名誉,但是他对于大清会典的例子,真是烂熟如泥。他因江西巡抚沈葆桢,也是一位中兴功臣,且负知兵的好名声,深恐沈葆桢,将来对于他的公事,不肯事事依从,因此在奏折上提到敕书之话,并非预为安个根子,犹之乎百姓对于官府存一个案的样子。谁知那位沈葆桢,也是一个强项的人物,自知力有不逮,赶紧请开缺而去。
当时徐春荣看完奏稿,没甚说话。曾国藩方问道:“我的主要句子,杏翁瞧见了没有?”
徐春荣微笑道:“大帅的意思,职道略略知道,不过我料沈中丞,一定不来违反大帅的。”
曾国藩听说,也微微的一笑道:“只要如此,我自然与他和衷共济的。”
徐春荣也问道:“大帅既将李秀成发交官府,可是不肯贷他一死么?”
曾国藩点点头,即将吴大鼻害怕李秀成的事情,告知徐春荣听了。
徐春荣听完道:“保留李秀成是个办法,杀了李秀成也是一个办法。”
曾国藩道:“现在捻匪之势不小,倘将李秀成留下,从好的一方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