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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高炽心里疑惑得紧,但面对锦绣也不好多问,只跟在她身后出了长庆殿,朝玉宇宫走去。
清晨的薄雾还没散开,昨夜的积雪铺在地上厚厚一层。脚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在偌大的庭院内显得格外清晰。院子里的常青树被积雪压弯了腰,人从下面经过,那雪沫就扑簌扑簌直往下掉,溅了他一身。
朱高炽拍了拍身上的雪花,抬起眼时看到饭厅从自个儿眼前掠了过去,转过头时才发现锦绣根本就不是带他去饭厅。心里疑窦不禁更加深了些。
“绣姨……”
“娘娘让我先带你去书房,她有话要跟你说。”锦绣边说边继续朝前走。
朱高炽皱着眉头,心心中隐隐有些不安,揣测着徐仪华到底要跟他说什么。可任凭他想破了脑袋,却只有一件事值得徐仪华如此的慎重——那便是他跟云舒的婚礼。
昨儿晚上张玉朱能他们吵着要喝喜酒,而自己跟朱棣赌气,居然同意补办婚礼的事,现在得好好想想该跟他家老娘怎么说才能把这事儿糊弄过去。要是真让朱棣看着自己跟云舒成亲,那自己的小命估计得真的玩儿完。
还没等他想出招儿,人已经站到了书房门口。锦绣推门将他带进去,见徐仪华背对着他站在窗边。
锦绣走上前,拂身行礼道:“娘娘,世子殿下到了。”
“知道了。”徐仪华出口的声音没来由的让朱高炽觉得有些陌生,“你先出去,把门关好,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书房一步。”
朱高炽心里一咯噔,立刻将刚才所想之事全盘推翻。因为徐仪华这阵势,完全不似要给自己的儿子办婚礼的喜悦。更何况,世子大婚乃是大喜,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怎么会连仆人侍卫都听不得?
等等!见不得人?不能让外人知道?莫不是……
朱高炽想到某件事的可能性,头皮一阵发麻,浑身如同坠落冰窖一般在瞬间变得冰凉。
锦绣没再说什么,道了声“是”,转身离去。
门板在朱高炽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竟让他的心也跟着沉到了谷底。
徐仪华依然背对着他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说话。
朱高炽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拼命告诉自己,也许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是自己觉得愧对她,所以才如此心虚,也许徐仪华是跟他说别的事……朱高炽,镇定,镇定,你要镇定下来!
想到这里,朱高炽尽量让自己平复内心的思绪,走上前去,朝徐仪华躬身请安:“孩儿见过母妃——”
“啪”一声脆响,朱高炽还没反映过来,脸上已狠狠挨了徐仪华一记耳光。
虽说徐仪华是女流之辈,但毕竟是大将徐达之女,武艺精湛,这一耳光显是使了全力,直打得朱高炽眼冒金星。
火辣辣的疼痛顷刻袭遍左脸,视线模糊,脑子混沌,腥咸的味觉在口中迅速蔓延。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但那混着唾沫的血液依然从自己紧抿的唇角溢了出来。
徐仪华气得浑身发抖,扬起手又要落第二次巴掌,可一见到他唇角溢出的鲜血,那手却怎么也打不下去。
该来的始终会来。只是,他从未想过会来得如此之快。
朱高炽重重跪下,闭上眼,掩藏自己内心汹涌而出的愧疚。原本因为受伤而弯曲不便的右膝磕到坚硬地面之上,锥心刺骨的痛。
可他知道,此时此刻,无论自己做什么,无论自己说什么,都无法洗涤自己的罪过。如果她是徐仪华,恐怕落在他身上的,不会是耳光,而是一剑刺进他的心脏,一了百了。
徐仪华颤抖着放下手,极力强忍着内心的愤怒,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儿子,天亮才刚刚收住的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滚落出来:“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他是你父亲!”
最后那句话徐仪华几乎是从胸腔里直接吼出来的,仿佛积聚了她所有的力气,只为问朱高炽这一句。
可朱高炽却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为什么?他也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朱棣是他的父亲?为什么自己会来明朝?为什么自己会穿越到朱高炽身上?为什么让他重生又让他保留原本的记忆?为什么要让自己做了他的儿子却又让自己爱上他?为什么老天做任何事都从不让他选择!
可他能说什么?对徐仪华说“我不是你的儿子,你的儿子早在七年前就死了”?还是对他说“对不起,我抢了你老公,你可以当没有我这个儿子”?抑或是对她说“母妃,我是真心爱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