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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说,那航儿媳妇跟端王府有来往?”
“从没听过这等传闻!她十七便即嫁给了航儿,闺中少女又哪来与端王有交情?更何况端王端王妃年纪均大过她一倍,她又是如此身份,哪里会和她有所交结?”孙驰缓缓分析了一圈,只捋了捋胡子,摇头不信。
安缨此际也插了个嘴,“那骆垂绮无恃无靠的,若真结交了端王,还不天天挂在嘴边显耀,哪里还会偷着来!”
“嗯,也是这个理……”孙骥听了,也觉不太可能。
“哎呀,眼下不是说有理没理的事,总之,她与端王有交是事实!那现下该怎么办?”于写云耳听他们说来说去些不相干的话,心头更急。
“唉,如若她父母健在,如今孙府还是沾了她骆氏的光呢!可惜!可惜!”一直未出声的老四孙骖忽然开了口,只一声叹,叹得厅内各人面上有些讪讪的。
孙骥挺不是滋味地横了他一眼,扯开话题,“投靠端王原也不失为一条妙计。但是此番是信端二王之争,端王一直只好书画,虽有传是为韬晦之策,但终究不涉朝政,眼下只不过仗着女皇宠爱,在朝中既无经验又无人脉,要他与信王一较高下,总是差了那么远远的一截子。”
孙驰捋了捋胡子,点点头,“不错!其实只要端王放手,相渊那边就不会逼得那么紧。没了端王,信王也松口气,相渊就更松口气,场面缓了,大家就好说话了。”
“所以,得先把端王这条线给掐了!怎么比,靠信王总也比靠端王来得扎实!”孙骥临时想到一点,目色马上就沉了,“眼下这事还得快!万一叫信王知晓我们与端王暗通款曲,到时还只当我们在背后力挺端王,这可会惹出大麻烦!”
于写云听了皱眉一想,便侧头唤道:“锦儿,你刚刚说,看到送信的,除了溶月,还有其他人么?”
“没了!就只是溶月!”
“嗯!你下去吧!”于写云挥退了丫鬟,再朝众人道,“这就容易多了!左右不过一个小丫鬟,只消在半路上截了,再转手卖到远处去,总不会露了风声。”
“嗯,如此甚好!就这么办吧!”
锦儿在窗下听得这几句,心头登时一冰,腿已软倒在地,再站不起来。
“航少爷,我估摸着,这天窗外边就是厨房后头的柴架子,只要爬得上去就成了。”历名靠坐回来,冲着一直敛眉沉思的孙永航小声道。
“先不忙!你坐下!”
语声异常沉冷,听得历名心头生出些寒意。他依言坐下,“少爷有什么吩咐?”
“刚刚我去明大人府上坐了会儿,我爹这一次,只怕真有事……”他说得很淡,仿佛令他真正着意地并不在此,“历名,我出征期间,爷爷病重,他的一切朝务是不是就是垂绮一人在打理?”
“是,少夫人为了这个整日费神,总算也渡过了难关。”自二人为了相府小姐一事四处奔走之后,少夫人就将此事细细地说与航少爷知道了,难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么?
“嗯,一直都是你去送的书函公文么?”暗夜里,瞧不清孙永航什么面容,只依稀一双眼睛亮得人心头发寒。
“是啊……”才应出口,又觉不对。历名想了想,也觉得没必要瞒着,就又补上了一句,“头一次少夫人是亲与信王爷相晤的,后来与端王爷,虽未亲见,却也是少夫人拿着骆大人生前的画作送与端王才通了气的。”
“连她爹生前的遗画她都拿出去了?”孙永航蓦地笑了声,却像是从缩紧的喉间夹着出来,满是干涩的感觉,“可饶是如此,依旧保不来什么!只是为着这个泥潭深陷的孙府又拖下一桩陪祭罢了……”
“少爷……”历名听得莫名,心中却隐约有些摸不着的慌。
“她真傻!这又不是她的家,也没有把她当家人的人,她何苦拿着她爹留给她的遗物作这样的牺牲?到如今,谁又真正疼惜她了?这府门里,没一个!”明明是激愤的话,然由孙永航口中吐出,却叫历名觉得有些冷,在这空屋子里回荡。
已近九月,屋外螟虫四唱,然这屋里却是静得让人心底发毛。
“我如今也明白一个理儿,要直着腰板说话,没个依仗是不行的。”黑暗中,历名仿佛听见骨头相挤的“咯咯”声。
“航少爷……”
“我如今才真切懂了老爷子说过的话……”孙永航咬住了自己的手背,狠狠地咬着,直至口内弥漫出一股甜腥味。
航儿啊,坐上这位子的,总也要担待一些不愿担待的事,你会认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