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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嵩想劝劝她,但又不知从何处劝起,于是就笨拙地摸出一条手帕递给凌平章。
凌平章见女儿泪流满面,心也软了,接过手帕,替她擦拭泪水,把她的头抱在胸前,轻拍她的后背,“傻孩子,跟着自己心爱的人远走高飞,是值得高兴的事,你还哭什么呢?”
凌美萱剎那间整颗心被甜蜜的温情所填满,整个人变得异常软弱,就像回到母体的婴儿,语带哽咽的说:“不知道这一走,咱们父女俩何时才能再相见?”
凌平章笑道:“你虽然不能来武昌,我却可以去四川啊,多给我写信!”
“嗯!”凌美萱笑着擦干泪痕。
夜风吹窗,烛影摇红。
这时,平儿推开门,叫道:“小姐要去四川,我一定也要去!”
凌平章笑道:“这是当然的。你放心吧,你跟着小姐这么久,让别人同去,我还不放心呢!”
平儿噘着小嘴笑了笑。
一辆黑厢马车停在凌府门前,父女依依话别。
凌平章叹气,“老了,老了,看来我对你管得太多了,子女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你一定认为爹是个老古董吧。咳,爹怎么能护着你过一辈子呢?再说你也不见得懂我的用心,整天臭着一张脸呢。”
凌美萱嗔道:“爹,你怎么还记得这么多啊!”
凌平章哈哈大笑,“美萱,爹平时是不是很固执、很不讲理?”
凌美萱蛾眉轻轻一蹙,“虽然有一点点,但我知道爹都是为了我好。”
凌平章摇摇头,“你不要再安慰我,我这个爹没当好,做事一厢情愿,常常把好事办成坏事。说老实话,今天爹真是为你伤透了脑筋。唉,如果你们俩能禁得住这样艰难困苦的考验,爹还有什么话说呢?”
“爹,这也不能怪你呀,我这个做女儿的也有不对的地方,头脑简单,意气用事,总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凌平章松开缰绳,道:“往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你们了。我老了,再也管不住你们了。”
凌美萱的唇角轻轻拉动一下,左腮出现浅浅一圈梨涡,“不,你该管的地方还得管。你走过的桥,比我们走过的路还要多呀。”
凌平章慈祥地对她笑了笑,“经验丰富又有什么用,你还不一样统统当成耳边风。我已经过时了,不中用了。”
陈嵩抱手作揖,“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美萱的!”
凌平章紧瞅住他,“那是最好,如果我女儿在你手上受了什么委屈,我绝不饶你!”
陈嵩听得吐了吐舌头。
“爹。”凌美萱泪眼婆娑地再扑到凌平章怀里。
“去吧。”凌平章将女儿推上马车。
陈嵩在前面充当马夫,凌美萱和平儿相继坐进车厢,不停的向凌平章挥手。
看着马车向前行驶,凌平章突然有了一种清朗明澄的心情。
天空很高,一轮明月挂在枝梢。
第九章
陈嵩赶着马儿,一路上思索着,自己并不是什么公子哥,家里非常贫困,而且也不在四川,这件事情肯定要对美萱坦诚的;但问题是什么时候说,如果现在说出来,凌美萱一气之下回府,岂不是又落入陆川帮的魔爪?
陈嵩决定凡事等出了城再说,如果凌美萱气极了,再好言相劝几句;如果她真是嫌贫爱富之人,那她就不值得自己留恋了。
马车行到客栈,小三子一夜未睡,在门前翘首盼望,转头见凌美萱安然坐在马车里,心中高兴至极,这件事一帆风顺,还真是佛祖在冥冥中保佑着呢!
接着马车载着四人来到城门,被一群守军拦下,一个官爷模样的人走了过来,头戴狮子盔,包耳护颈,七星玛瑙抹额,沉声问:“这么晚了,出城干什么?”
陈嵩抱拳作揖,“刚刚收到家书,因家中老父去世,急于回乡办理丧事,还恳请各位军爷行个方便。”
官爷掀开车厢,瞟他一眼,“这里面是你的什么人?”
陈嵩恭敬道:“是内人、婢女和小三子。”
官爷冷哼一声,“我看未必吧。”说罢把手一挥,哈哈大笑,“逮住了!”
城楼中顿时火光大亮,一人走到城垛边,往垛下望,干笑二声。“没错!就是这小子!”
陈嵩抬头一看,陡然间脸色煞白,来者正是知府的公子陆川帮!
陆川帮大喝:“陈嵩,你说车厢内是你的什么人?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