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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师的副师长金帐藏娇,把一个相好的女学生带到了战场,仗还没打完,姑娘已经怀了孕,纵队首长暴跳如雷,该好汉被就地撤职,连降五级,如今已经背着炸药包和敢死队去炸碉堡了。276师的那个高大威猛的师长几乎每个星期都要来看阿凤,每一次都会带来一些好吃好喝,团长和一众姐妹们盼星星盼月亮地盼着他来,阿凤却有点烦他。那师长是湖北人,一见她的面就红脸,笨嘴拙舌的却张口闭口都是革命,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套话说得异常流利。阿凤知道这人根正苗红的底细,虽然不喜欢,但也知道不好得罪,每次见面只应付着哼哈过去,并不应着接着。那师长每次都喜欢像翻账本一样说个不停,列举他的部队又歼灭了多少敌人,又缴获了多少敌人的武器,又得到了纵队哪个首长的嘉奖等等,阿凤听得不耐烦,有一次反问了一句:
“牺牲了多少战士?”
那师长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悻悻地抽出一根烟点上,低着头说:
“三个月来,一个师几乎全牺牲了,红军的老底子剩下的不超过40个!现在的士兵一半是新兵,一半是改造来的俘虏……”
阿凤听到这话,老旦就又浮现在她的眼前了。
纵队首长深知严抓作风问题给战士们带来的压抑,于是让阿凤组织女同志们到各个部队去表演,提高士气。这一招果然厉害,她们走到哪里,战士们看戏的兴奋劲头比争当主力还要积极,为了抢个前排位置,有的连队之间还能大打出手。一群戎装在身的美丽女人加上声情并茂的戏剧效果,让战士们时而热血沸腾,时而热泪盈眶。在大战之前,一圈巡演下来,各个基层部队的决心和战斗力就可以提升一大截。解放军指导员们深知,这个时候这种方式带来的效果,比干巴巴地上政治课表决心要厉害得多。
这次和老旦相见,阿凤既惊又怕。当这个自己曾经钟情过的、而且应该已经死去的男人重新出现在眼前时,淡漠了十年的记忆,像脱闸的洪水般冲击过来。她为老旦能活下来感到高兴,又为老旦成为解放军军官而感到困惑,除此之外就全是尴尬了——如果再见面又该如何面对?老旦虽然离家多年,可仍然是有家有娃的人,更别说他还在政治考验之中。在如今这个革命阵营里,那样的一段旧情会让二人都陷入灾难,而且——她似乎感到旧情不再了!
老旦带人离开松石岭边的晁石湖之后,阿凤就和乡亲们躲进了更深的山里,过着野人一般的生活,直到遇到同样在山里流浪的一支新四军游击队。阿凤毅然参加了新四军,怀着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热情,参加了一次又一次的激烈战斗。游击队队长爱上了这个美丽却又冷冰冰的女人,用尽心思在战斗的间歇培养感情,阿凤也对游击队长的英武和勇敢很有好感,二人终于在两年之后结成了革命夫妻。就在那个新婚之夜,男人刚用粗糙的双手颤抖着除去阿凤的衣裳,二人还没有来得及共赴云雨,鬼子和伪军的枪炮声就闯进了根据地。男人深情地吻别了阿凤,就带队杀将出去,率领战士们和摸进根据地的上千敌人进行了殊死的战斗。终于,为了保卫根据地人员和物资转移,游击队长血洒青山。阿凤闻听噩耗,登时昏死在地。
深夜,她在无人的山顶上仰天长哭,悲痛欲绝,曾一度想过放弃生命。自己生命中的几个男人为何都是这般下场?莫非自己天生就是克男人的灾星?老天爷难道就是不让自己好活?她终于冷下心来,咬牙切齿发誓不再嫁人,除非天下不再有战乱。从那以后,阿凤将所有的悲伤和压抑都化做了革命热情,跟着新四军南征北战,再不接受任何一个好汉的追求,令无数沙场英雄铩羽而归,愁断情肠。
来到淮海战场,阿凤由于出色的宣传工作得到了提升,迅速窜红,做了师文工团的副团长,从此更是铁了心干革命,杂念全无。
瞎子都看得出来,过两天就是这大平原上最后一战了。解放军这边整天热火朝天地运兵运粮运弹药,往前推大炮,往下挖地道。国军那边整天只有飞机像赶集似的空投个没完,扔下无数五颜六色的降落伞。这大风天儿的,那些东西将近一小半被吹到了解放军阵地上,里面什么都有。2连的阵地上也掉下一个,战士们呼啦围上去用刺刀撬开那个大桶,欢呼着就要大吃,立刻被王皓一顿痛斥,众人只好乖乖地放下。等到王皓得到了营里明确的命令,说战利品就留在连里奖励战士们,大家才欢天喜地分着吃了。
双方不分昼夜互相轰着冷炮,找寻着对方的高音喇叭和指挥部。原本漆黑无比的夜空亮成了白昼,月亮都被晃不见了踪影,络绎不绝的闪光弹把天地照得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