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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尧止,你大概不懂,这样的强留,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不如放手。
六年前我就想,终有一天,要和你携手并肩,共观这城郊之景。
而此时,却是只想放手。
只因我晋元疏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晋元疏费力的走下一层层的城墙石阶,笑的无比畅快:“留你在卧榻之侧,我怕是活不过几年罢。别看我这样,我可是惜命之人啊。”
又道,“你放心,我晋元疏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想再见国土凋敝,万民流离失所。你走吧。算我倒霉,不过既然曾经答应了,我说到做到。”
秦尧止复杂的看了他一眼,忽然有一种巨大的疲惫感侵袭了全身。
他想他是累了,二十多年的杀戮,二十多年的谋划算计,能支撑到此刻,已经是一个奇迹。
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感激涕零?欣喜若狂?又或是悲不自抑?
一直背负重担,在暗不见物的荆棘中行走,此时,有一个人替他接过了这个包袱。
竟是感到完完全全的无所适从。
秦尧止只是麻木的擦过晋元疏,蹒跚着走下石阶,鲜血一滴滴的落在石缝里。
没有力气去擦额上的血迹,任凭它流入眼中。
他想的是,晋元疏,这个人果然从不按常理出牌。
自己完全无法控制这个人,就这样也好,让他去吧。
这人看似轻躁,实则沉稳。看似捉狭,实则大度。
看似随心所欲,实则进退有度。
看似执迷不悟,实则当放则放。
应该是可以放心交给这个人的吧,应该是可以放心休息了吧,他想。
经过之时,仿佛有一声低不可闻的“多谢”,声音是否是从自己的口中冒出来,他自己也不确定。
康明渊一下冲上前,一把扶过趔趄了一下的秦尧止,把他托上马,呼了一口气,直直的看了晋元疏半晌,忽然道:“你,哎,你也未必不行,只不过,那个,你再等等吧。来日方长,世事难料,日后再见吧。”
语无伦次了一番,又喋喋不休的又说了一串自己都听不懂的话,此人终于拉扯缰绳,策马而去,再也不曾回头。
漫天尘土,寒风冷月。
昔非今是,一切休论。前因后果,彼此不爽。
晋元疏立于风中,苦笑:“晋元疏啊,世间安得双全法。鱼和熊掌又怎能兼得?你应该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
平宁二十五年。十月初十。
四皇子秦铭道、六皇子秦络昕和七皇子秦舫琨图谋不轨,聚集三万五千人马于景阳宫内举事。
北定王晋元疏在宫中布甲一万,又令十万大军连夜围成,雷霆般的压制手段,将叛军首脑一一剿戮殆尽。
史称景阳宫之变。
据闻那一夜,景阳宫内的大火连烧了一日一夜,第二日黄昏才息。
宫内东面十几处殿阁尽皆烧成一片焦炭。
亭台楼阁,残破零落,昔日繁华,荡然无存。
而死者共七千余人,其中宫人三千,禁军五千,伤者六千。
大多的死伤都归因于那一夜的熊熊烈焰。
有好事的人,就自然要说那北定王行事狠戾不仁了。
有失王者之道。
又说他荡覆了王室,焚烧了宫禁,无非是要逆天自立罢了。
不久,街头巷尾也有童谣流传:“北边一个晋,南边一个秦,野火入京阙,天地日月换。”
不过那秦氏已是多年的皇纲失统、虐流百姓,也没有人真的为他们愤愤不平,反而有点隔山观火、幸灾乐祸的意思。
于是,自然也有人说那北定王本是名门后裔,功高赫赫,在边关抗敌多年,避免了社稷沦丧,此时扶持王室,拯救万民于水火,又有什么不好?
众口纷纭下。晋元疏却是不动声色的处理善后事宜。
先是对宫变中伤亡人口一一统计,装殓抚恤。
然后,严查不殆,参与宫变的贵胄势力,一一惩治、诛伏。
最后,打开国库,广开粮仓,救济各处的灾民。
三件大事处理的井然有序,赏罚分明,严谨有度。
一时间,世人皆感其恩,畏其威,心中均是佩服。
平宁二十五年,十一月朔。
晋元疏召集百官于天德殿,领出了一脸茫然的平帝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