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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光忽然睁目,开口笑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各有悟性,佛就是悟,就是没来由地打扰了老衲的参禅。”
陈子壮笑嗔:“老和尚,你参的是野狐禅。你闭目诵径,岂是待客之理。赶快取陀罗经来,我们要辞别回去了。”
“施主的嘱咐,老衲怎敢忘怀。”普光起身一个合十,出户去了。
袁崇焕见普光出房,诧异地问陈子壮;“文忠兄,你好端端在京师供职,怎么想挂冠返里。是否也怕达虏,藉故回避呢?”
陈子壮哈哈大笑:“非也,在下岂是畏惧达虏之人,各有志嘛。我三年多来沉沦宦海,如枷锁在身。”
“为何?”
“兄台有所不知,在下疏性脱略,不减当年。至于翰林院虽是清要之地,官场的肮脏已经浸渗进去。结党营私,党同伐异,门户之争,相互倾轧,是非不论,权势是求。圣贤之道沦丧尽矣!”唉声道:“弄不好就有不测之祸。洁身引退远离是非场所,当是善策。薄田数亩足可养母,苟延乱世,昼耕夜读,只能独善我身了。”
“兄台正在英年,风华方茂,何必如此颓唐?”
“元素兄,目下是天示象。一个月内两圣归天(指万历和泰昌两帝);连年蝗旱,饥民骚动,关外达虏又在秣马厉兵,四海内外惶惶不可终日。朝内枢阁重臣有几个在忧君愁民,昼夜无懈?却文恬武嬉,在过升平日子呢!”
“不是新皇登基,正在励精图治么?”
陈子壮压低声音:“今上正在幼冲,太阿之柄堕于内监之手。古人所谓:持火置于积薪之下而寝于上,火未及燃犹视之为安也。大厦将倾,我是无能为力,不南返更待何时,老母正日夜倚闾望呢!”
崇焕有些动容,却不以为然,想提质疑嘴动了几下没有出声。
普光走进禅房,给陈子壮递过黄布包袱:“代老衲向令堂菩萨祝福,阿弥陀佛。”
陈子壮谢过普光,转身对袁崇焕说:“谢上人,我们告辞了。”
普光合十说:“走吧,人生聚散是个缘。好花多风雨,人生有别离,天意如此,勉强不得。”跟着三人后面送行。
袁崇焕临出门。回头说:“上人留步。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我拾暇会来聆听你的三宝妙音。”
“哈哈,老衲行脚僧,云飘无定,要看缘法了。”
出得寺门,二驴一马走到歧路。陈子壮持辔问道:“元素兄何处下榻?”
“我不在驿舍传所,那里迎来送往人多嘈杂。现暂住安定门内石狮子胡同吴家客栈,问讯就知。”
“下午申时初刻,邀你去余府。”匆匆揖别,一连几鞭,跃马走了。
第二章 余府论兵
余大成的府邸在德胜门棉花胡同。袁崇焕随陈子壮到了余府,递过名贴,随门子进入门厅,左转入前院,从垂花角门进入中院,院内照壁后两隅槐树,高大撑空,盛夏时节浓荫覆地,是很阴凉的,现在只剩枝桠在风中抖瑟。
他俩循游手走廊进入西偏院厢房,余大成正巧从正屋出来,见到他俩赶忙含笑拱手:“文忠弟台有劳芳趾枉驾,实在不敢当。这位是……”点头算是招呼。见来人五短身材,眉宇间有书卷气,尤其略凹的眼眶,点睛的珠核,配着清秀的一字剑眉,正含笑炯炯的瞅定自己。
“是子壮的同年袁崇焕,字元素又号自如。”陈子壮转首对袁说:“这位是余大成大人,字集生又号石衲。”
袁崇焕忙道:“久仰,久仰,无缘识荆。今日随文忠兄造府申贺令郎吉辰,多有冒昧。”谈话间,端详余大成年逾不惑,端正的同字脸,带着两道浓眉,下巴棱角分明,是位有主见的人。
袁崇焕拱手道:“有幸瞻仰风范,聊慰思忱,不胜荣幸。”
余大成还礼不迭,笑道:“贵客降临,蓬荜生辉,说什么冒昧呢。请都去西厢房坐。那里宽敞,座中无外人,都是同僚。”边说边掀开西厢门帘,侧身让两人进去,并说:“在下尚有些乡党亲友须去照应,你俩随意,失陪了。”匆匆朝室内同僚们点首含笑,拱手走了。
陈了壮向室内同僚拱手:“来迟,来迟,请恕罪。”即引袁崇焕与大家相见。
袁崇焕落落大方,含笑一个圆旋揖:“我袁崇焕拜上各位,有礼了。”
人丛中有站起还礼的,有让座的,更有些人见他身材矮小,貌不惊人,还是南蛮口音,内心蔑视,虽然含笑,循礼而已。也有些人视而不见,大大咧咧的与旁人谈他们的,不闻不问。
陈子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