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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爷爷理直气壮地说“没有”,“革命派们”当然要说他不虚心,不实事求是,结果依旧是继续批斗。
总之,那时候是只讲一面理,凡是被批判的人,是不许讲理的。这一点,连封建帮会都不会这样干。
我爷爷一辈子光明磊落,仕途通达,没有受到过任何侮辱,如今当众被乳臭未干的小辈唾面自干,无法忍受,当天夜里一根绳子就上了吊。第二天我们发现的时候,早已经断气了。
在他的桌上,用整张白纸写了“士可杀不可辱”六个脑袋大的字,这是他的绝笔。
此外,写给我爸爸、妈妈的遗嘱是:“忍辱负重,度过难关”八个字。写给我的遗嘱最长,是“认真学习,做一个无愧于自己良心的人”。
我爷爷革命一辈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他是上海市第一批自杀的人。幸亏他有先见之明,走得早,不然,等待着他的酷刑和折磨,还不知道有多少呢!
我爷爷生平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孙中山,一个是毛泽东。他在上大学的时候,一本《三民主义》读得滚瓜烂熟。他当北伐军团党代表,靠的就是这一本《三民主义》。新中国建立以后,他读了毛泽东的《新民主主义论》等一系列著作,又对毛泽东崇拜得不得了。四卷《毛泽东选集》读了又读,圈圈点点,眉批脚注,书上几乎没有空白的地方了。这还不算,还写了厚厚的十几本读书笔记,总字数绝对超过了雷锋的笔记。他按照毛泽东的每一句教导实事求是办事,认真到从粮店买回面来,都要过秤,多一两要送回去,少一两必须去补,粮店的人都叫他“老认真”。没有想到的是,最终他还是死在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人所发动的运动中。
我爸爸、妈妈当然也逃不掉。好在他们都是“名牌货”,并不是“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派”,运动的矛头,并不针对他们而来,经过象征性的批判、抄家,只要老实、听话,没发现“现行”,无非接受监督,低头认罪而已。他们先后被轰出办公室,在单位里扫院子,扫厕所。比起被打倒了的厂长、院长们,日子似乎还好过一些。
至于我,在那个形而上学猖獗、是非好坏只凭出身就能决定的年代,尽管我是新中国出生的孩子,但是我有这样的父母、爷爷、外公、外婆、舅舅,我的生死簿上,早就注定我的终身前途了。我在学校里被同学称为“黑五类子弟”。什么叫“黑五类”呢,指的是“地主、富农、反革命、坏分子、右派分子”这五类人。凡是这五类人的子女,只许接受“正面教育”,不许参加当时学生中最叱咤风云、可以随便鞭打老师、可以随意抄别人家的“红卫兵”组织。这五类人中,我家就占了三类,还有什么可说的呢?说心里话,我倒真得感谢我的这个出身成分,不然,我不当红卫兵固然不行,当了红卫兵不去造反更不行。要我违心地去鞭打老师,去抄无辜者的家,我还真做不到呢!
但是封建帮主们是绝不会放过我和我们一家的。1968年,我16岁,彻底拆散我们一家的日子终于到了:爸爸、妈妈接到通知,要分别到各自系统的“五·七干校”去劳动锻炼,改造世界观;我也接到学校的通知:要到西双版纳去插队落户,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一句话,上海把我们扫地出门了。
对你们来说,当然不懂得发生在中国大陆的这些名堂。简单地说,“五·七干校”就是变相的劳改队,主要是收容被打倒的领导干部和五类分子,当然也有“革命派”,不过那是起监督作用的;插队落户呢,是因为当时的学校并不上课,学生一届届招进,毕业了也什么知识、什么本事都没有,什么也不会干,经过“大革命洗礼”的小将们,人人锻炼成天不怕地不怕的闯王,谁也奈何他们不得,又没地方可去,总在城市里闹事,连帮主也头疼起来了,只好把这些没有知识的“知识青年”们统统送到农村去,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和“农村是一个大有作为的广阔天地,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大有作为”的口号下,把这盆脏水泼到农村这个大院子里去,以减少城市主要还是帮主们的压力。
我们家既然是这样的组成成分,家破人亡,被赶出上海,当然是必然的命运了。比较起来,我们家还不算最惨的呢。
我父母只有一个要求:不论是下“五·七干校”还是插队落户,希望一家三口都在一起。但是这样的要求谁也无法答应。因为父母的单位系统不同,而我又是教育系统安排的。父母的单位说:“你儿子又不是干部,哪有带着儿子进干校的?”负责插队的干部则说:“你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