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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妃无力地摇头:“皇后娘娘,妾哪里是为那些话?妾是想到四皇子便难过……不能自已……谨祺那孩子……真的很可怜……”
谢纹半晌无话,好不容易才道:“命数如此……”
“是啊!命数如此!从哪儿来,便哪儿失!他本不该来这世上走一遭!”婉妃低声地苦笑。
谢纹低斥了一声:“婉妃!”随即便挥手让宫退下,“这话不要再说了!连想都别去想!”
婉妃苦笑:“我是当您的面才说的。别人?我说了得被当成疯子!”
“你知道便好。”谢纹叹息。
宫廷内外,从皇帝开始,都认为皇四子的死与太后有关,谢纹只能沉默,也只有沉默,所有人都只能沉默。——那是辩不得的话题!
——其实,太后为保护那个孩子所做的真的够多了!谢纹看得清楚,连尹韫欢也明白过来了,却也正是因此,才更令太后难过沉默吧!
想起阳玄颢的反应,谢纹无奈地叹了口气,为婉妃将被子拉上一些,口中只是淡淡地道:“好好休养,我们只是后宫。”
婉妃却抓住她的手:“皇后娘娘,太后与皇上……你打算如何?”
谢纹的脸色一白,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
“我不是聋子,也不是瞎子,即使病倒,也不是!”婉妃答得坦白,“我只要知道应该知道的,自然也就能知道。”
谢纹明白她的意思,阳玄颢这一次若是对太后发火,甚至责问,太后再愤怒也只是愤怒而已,可是,皇帝陛下没有对太后有任何不满、恼怒的表示,只是避而不见,侧面询问了许多人,这意味着什么,她们都清楚。
“你多虑了,陛下是太后的亲子……”谢纹仍然安慰她,婉妃却笑得冷漠:“皇后娘娘,不说我们的皇帝陛下是否还记得这一点,便是他记得,太后娘娘又是会将一切交给别人决定的人吗?”
问得尖锐,谢纹再无可逃避,只能沉默,婉妃也沉默着。
阳玄颢不再信任母亲,这是一个多么危险的信号,所有人都清楚。
倩仪对此十分愤怒:“他根本不知道他是怎么出生的!”
谢清只能安慰愤怒的妻子:“陛下的确不知道。即使是知道了,他也不可能不怀疑四皇子的死因。”
倩仪冷笑:“太后真要除掉一个周岁的皇子,有必要弄到这种程度吗?永宁王府有多少种手段让人走得不知不沉?暴毙?!”
“正因为是没原因的暴毙,陛下才怀疑啊!”这一次开口的不是谢清,而倩容。
他们三人与夏承正此时在永宁王府的暖阁里,围着薰笼而坐,身边的侍女捧着各色器具,在听到王妃冷淡的嘲讽之辞时,尽管都是忠诚的王府老人,也不由地变了脸色。
倩容的话令谢清伸手凑向薰笼的动作顿了一下,询问地看向表妹,却见倩容正看着自己的夫君,不禁诧异地问道:“陛下怀疑什么?”
夏承正抿了抿唇,替妻子回答:“陛下调宫门典卫询问宗族女眷入宫的情况。”
夏承正是永宁王的独子,少年入仕,领的第一个官职便是宫卫统领,宿卫皇宫,三年后,领禁军大统领,整座皇城的安全都由其一手掌握。紫苏摄政期间,内宫外朝,宫卫、禁军的将领全部是夏承正指定的亲信之人,阳玄颢亲政后,几次用兵,调换过一些将领,但是,夏承正的亲信还是掌握着宫廷的兵权。
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夏承正当然会知道,知道之后,甚至不必发挥想象力,就可以明白皇帝在猜疑什么。
谢清脸色稍变,跟着就听永宁王淡淡地道:“陛下今天降敕,再次调换宫卫。”
阳玄颢的不信任已经延及舅家,或者说,只是单纯不想再由一人掌握最亲近的宫卫与禁军。
谢清不知该如何评价这样的举动,下意识地转动掌中的茶杯。
“我准备回北疆了。”夏承正说得冷静,仿佛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却让谢清的眼角一跳,直直看向他。
夏承正负手而起:“陛下要换人,就给他一个合适的人选,景瀚那边的人不合适,麻烦随阳费心了。”
景瀚也是掌过宫廷兵权的,但是,以皇帝此时的戒心,那些人的确不合适。
“殿下与……景瀚议过?”谢清试探地询问,音在弦外。
夏承正听得懂,唇角现出一抹极浅的笑容:“……没有!”
谢清有些意外,却没有表示,夏承正侧头,很轻地问道:“本王就不能拜托谢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