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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主将反目?
薛明师蓦地想笑,他也笑了出来。笑意着实难测,他眯眼道:“这些事不说。今上如何,你我都知道;太后如何,你别说你不知道。”
江择锋默然。
薛明师不再理他,扬声问:“多少猎物了?”
亲卫应答:“报!刚装满第十三车。”
薛明师:“够了,回去。”
当下调转马头。
薛明师手下全是行伍中人,收获最丰。
靖王与他同时回转。薛明师一望即知,今日随靖王来的全是文人之流,所得猎物不过四、五车。
太后故作讶然:“久闻靖王弓马娴熟,故太宗以惊神弓赐下,怎么今日不尽兴么?”
同光帝当年召靖王回京,便是因靖王为敌矢所伤,矢尖淬毒,卡入骨节,右臂有这般伤势,哪堪再张弓射箭。
太后心里清楚,偏要刺靖王。
并未刺到靖王,反而刺到别人。
靖王受伤是薛明师亲见。他连夜不眠,等神医夜半冒雪入帐,为靖王剜肉挖箭,包扎创口。那条手臂还是毁了,初三个月,写字都勉强。
薛明师行礼,却是对靖王道:“靖王府侍卫押车回来,中途一侧车轮压裂,末将已令人将猎物改装在末将车上拉回,现完璧归赵。”堂而皇之地赠靖王五车猎物。
靖王与他玩这套私相授受的把戏,似有几分纵容,道:“有劳将军。”
太后气得几乎拧断指甲。
太后身边内监尖声道:“既然有这么一遭,难保射下的猎物不混在一处。今日薛将军所用应为禁卫军的箭矢,制式与别处不同。待奴婢为将军检验,可别算错了。”
薛明师道:“公公有所不知,今日诸人所用弓矢俱取自围场,绝无不同之处。”
太后忍怒道:“哦,看来今日不尽兴的不是靖王,竟是薛将军。先帝曾言将军有百步穿杨之能,今番御前演练,将军只射猎一二,原来是有意藏私。”
薛明师道:“不敢,请太后息怒。”言谈并无惧色,又令左右,“既然太后有此雅兴,还不取我弓箭?”
太后端坐高处,一脸煞气寒霜。看见两名侍卫抬来弓箭,方才变色。
弓是玄铁铸成,通体无光。箭亦不同于寻常箭矢,粗如幼童手腕。
太后神色不定:“惊神弓?”
薛明师提弓试弦,笑道:“太后明鉴,确是太宗御制惊神弓。十余年前蒙靖王临别相赠。”
言罢也不看天,拉弓便射,箭矢疾飞,上空一声闷响,传开哀哀哑鸣,随后黑点坠落。一只大雁倏地坠落台上,头颅被铁箭击碎,仅剩一半,脑浆模糊地露出颅骨。太后连忙踢开雁身,起身离座,掩面惊喘。宫婢来不及搀扶。
薛明师又搭一箭,准星对准方才出声的太监。太监面色惨白,不敢再出声,扑通一声跪倒。
薛明师方收了弓箭,一提下摆,单膝跪道:“卑职鲁莽,使太后受惊。”
太后开恩,准他退下。
直到日暮,这场围猎终于散开。
军士持火把引路,火光如点,连成红带,环绕山间。
薛明师骑马回程,亲卫远远一指,回报那便是靖王的马车。
薛明师扯起缰绳:“靖王今日带的全是幕僚,你发现没?”
江择锋:“是。”
薛明师:“太后竟连这点都没想到——靖王手下武士都去干什么了?能干什么?姜是老的辣,我还差他一着,猜晚了。变天拖不到明后,即是今晚。”
江择锋久久不语。
薛明师啧道:“择锋,你想什么?别怪我没说,你就是现如今提剑杀回去,京中大局已定,来不及了。”
江择锋道:“太后……狂妄妇人,是她拖累了陛下。”
于此同时,靖王车中,程哲叹道:“若我是太后,绝不会在这时与薛明师为难,白白断送一线生机。”
马车轻轻摇晃,靖王手指极稳,放下窗帘,他原先望的,恰好是薛明师的方位。靖王道:“程哲,你六年前入府,不了解薛明师。”
程哲不解。
靖王道:“你当他是谁的忠臣?他不会与我为敌。之前按兵不动,只为等妇人稚子失去最后一点人心。”
薛明师携江择锋回城。
带他绕道荆国公府。
国公府大门紧闭,偌大门口只挂两盏灯笼,半个人影不见。
黑灯瞎火,也不怕摔着个把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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