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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球背上的包裹比桌子面小不了多少,足可以压塌他的小身子,他吃力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掌柜的,收拾好了。”
陈青口一蹦三丈高,声色俱厉:“你,你,你,都带了什么?”
小球胆怯地数。
“锅碗瓢盆,菜刀斧子!”
“嗯!”
“油盐酱醋!”
“很好!”
“面粉、大米、豆子、枣。”
“枣就不用了,浪费,其他的都带上。”陈青口当弃则弃绝不含糊。
“席子、被子、褥子、枕头。”
“妙!”
“针线、布头、剪子!”
“绝妙!”
“笔墨纸砚”
“这些不必,那家的公子带着呢!咱就蹭用!”陈青口满意地笑。
“馒头、花卷、酱菜”
“带什么花卷?白馒头蘸盐就行呐。小球啊,小球,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还学不会节俭?孺子不可教也。。。也!”陈青口扼腕。
“最后还有些药材。”小球总算是汇报完毕。
陈青口勉为其难地点头,“就这样吧,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
* * *
灶头已经熄火,小二掌起门上的灯笼,映着红漆底烫金的招牌,“佛笑楼”三字出自隔壁村余寡妇的手笔,名家提的一手好字。当初可是一文未花得来的,为此陈青口得意了三个多月。
远远有人声,“抓贼啦!别让他跑啦!” 陈青口一哆嗦,今天犯了什么忌?贼子贼孙出街日?
虚掩的门被推开,又迅速关紧。有个孩子抓了个白面馒头,背靠在门上喘气。这会儿小二去上房点卯,挨间问客人还需要点什么。
前堂只有陈青口一个,将桌上的油灯拨亮,仔细打量这个孩子。陈青口穿得已经够破了,这孩子身上的衣服烂得没型,一条条,一缕缕,针脚牵着针脚,补丁连着补丁。眼睛却是亮的,见了陈青口不怕反乐:“我们徐长老说,陈掌柜这几日怕是要出远门!”然后一口把巴掌大的馒头吞了下去。
陈青口直替他翻白眼,这孩子的喉咙要有多粗?徐长老?看来是个丐帮的弟子。
沉着脸问:“小兄弟是?”
小孩儿操起桌上的水壶“咚咚咚。。。。。”给自己灌下半壶。
擦擦嘴角,笑得很无邪:“陈掌柜见外了,丐帮的包打听没有名字。徐长老说,前年吃了掌柜的一只鸡,感激到现在,知道掌柜的用人,所以把我派来搭把手。”
陈青口忙倒退:“徐有德这是要我的命,我家的米缸才这么点”陈青口伸出小指扭了一下,“而小兄弟的胃口有那么大”继而双手划出碗口粗细。意思不外乎是,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弥陀佛!
小球在后院听见前堂攀谈,忍不住走出来看看。这一看不要紧,小球的嘴张得比脸还大,“啊,啊”啊了半天,没啊出句句子,陈青口一晃扇子,示意他先别嚷。
小球躲到陈青口身后,低低地言语:“掌柜的,这小子厉害,上个月乡里的捡牛粪比赛,俺就是栽在他手上!”
陈青口依稀记得那一日,小球气得连晚饭都没有吃。
“他怎么在这里?”小球摆出誓死捍卫领土的架势。
“他是来问路的!”陈青口随口胡诌。
小孩儿不答应,一屁股坐桌上:“我是来投靠陈掌柜的,他是我叔叔的老婆的姑丈的表哥的侄子的二堂弟。说来我真是个可怜的人,我叔叔前两天被马车压了,他老婆一气之下改嫁了,我叔叔的老婆的姑丈受不了打击投井了。叔叔的老婆的姑丈的表哥,上山砍柴被狐狸叼走了。叔叔的老婆的姑丈的表哥的侄子,上京赶考下落不明。所以我孤苦无依寻到门口,想不到啊,没想到,陈掌柜的还不认我。”
陈青口一甩袖子:“小球,去给我寻口蹩脚棺材,明儿起别人要问,就说,这位小哥的叔叔的老婆的姑丈的表哥的侄子的二堂弟叫尿给憋死了。”
小球捧着肚子笑,直捶桌子。
小孩儿似乎已经有了对策,也不慌来也不忙,从怀里掏出封信,交给陈青口。
陈青口展开,的确是徐长老的笔迹,别的没看见,先看见黄澄澄一张盖戳大银票。叫花子头儿这次可下了血本,整整五百两,天宝号通兑的硬通货。信上的内容却很简单,只说让陈青口负责,将这孩子送到京城丐帮天字号分舵。结尾处那一句话,看得陈青口好悬没把眼珠子给弄掉了。敢情这孩子不是个